很多年前,白岩松在采访杨振宁的时候,杨老师的一句话对他深有触动。杨振宁说,物理研究到尽头是哲学,哲学研究到尽头是宗教。
“那宗教研究到尽头呢,在我看来,是生命和信仰。”白岩松说。
“信仰”是白岩松一直在思考的命题。作为一个在媒体行业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的老新闻人,白岩松眼中的“信仰”不仅仅是个体的,他更愿意将它上升到时代的高度。
当下,人们习惯从不安全的环境里寻找较为安全的情感依靠,对信仰的渴望其实从未中断。而信仰,确是幸福的源泉。
“幸福的基础从来都没变”
学会幸福是一种素养。
幸福是什么?白岩松认为,幸福是没法标准化的。有人将幸福量化为“75平米、朝向南的房子,婚姻,汽车和不错的职场环境”,如果真有这样的标准价,那一切都会变得简单。
“骑自行车的人,不意味着比开宝马车的人不幸福;住五居室的人,也不见得比住集体宿舍的人幸福。”白岩松将幸福简单地比作鞋,“舒不舒服,你自己知道,最适合你的就会给你带来幸福。”
“现在的中国人会幸福么?”在节目、讲座、文章里,白岩松不断追问这个问题。他说:“现代人由于极度欠缺幸福的素养,拥有幸福的基础,却无法获得幸福。”
我们会抱怨生活的忙碌,城市的嘈杂,但却不肯走进宁静的城市公园;我们会抱怨天气污染,却会忽略灿烂的户外阳光。白岩松说,公园没多少人去,只是你也不去而已;太阳永远在,可惜你没时间欣赏。
白岩松认为,构成幸福的要件是物质、情感和精神。物质是基础,情感是依靠,精神是支柱。
没有物质谈幸福是不可靠的,但这仅仅是个基础。上海《新闻晚报》、北京《精品购物指南》等媒体都做了有关“幸福”的大专题,广东提出了“幸福广东”的目标,重庆成为“最有幸福感的城市”。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人们重新谈论起,什么是幸福。
“我感觉得到,社会该要关注这样的内容了。”从“三十而立”到“四十不惑”,白岩松用这十年的心灵成长纪录,来问自己,问读者,也问这个社会,你幸福了吗?
白岩松认为,信仰的核心是敬畏。敬,便知道什么是好的,信奉它,敬畏它,希望自己也能这样;畏,知道什么是差的,不能这样做。
从过去的儒、释、道杂糅,到现在各种诱惑下摇摇欲坠的精神支柱,中国人该自省,信仰到底在何处。诚然,“临时抱佛脚”、“许愿和还愿”都是中国人的“专利”,但近期社会上频频出现的三聚氰胺、染色馒头、硫磺生姜、毒豆芽等食品安全问题,暗示了中国人的信仰底线一降再降,不断地被突破。
“中国人现在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都不信了,太可怕了。”白岩松在拷问每个人。
经济高速发展的社会里,作为个体的人要时刻清醒,“不要骗自己,而是要尊重自己,聆听来自自己内心的声音”。白岩松认为,现代人经常会出现对生活的幻觉,就是因为人们把所有对幸福的希望都建立在夯实物质基础这一个环节上,而忽略了情感的依靠和精神的支柱。
“改革开放三十年的历程,情感和精神没有上扬,反而有下滑的趋势,物质急剧上扬时,原本该给我们带来的幸福也迟迟没有来到。”
“想赢不怕输”
心理也是一种素养。
很多年轻人畏惧所谓的“新三座大山”:以“蜗居”为标志的住房和物质压力,以“蚁族”为代表的理想和现实的冲撞,以及职场上的争斗。白岩松说,面对挑战,往前走就是了。
事业、爱情、婚姻、家庭……面对这一系列挑战,如果没有很好的心理做支撑,人便很难迈过一个个的坎儿。
那什么是赢?白岩松说:“想赢就得不怕输。当一个人能把想赢和不怕输溶于一身的话,那就无敌了。”
有人为在感情、学业等方面遇到的难以解决的问题而寻短见,这是没有经历过挫折的人极不明智的做法。还有人无法面对别人的批评和指责,一意孤行,自以为是。
“一个心理素养强的人,抗打击能力就强;抗打击能力强,那你就可以更坦然。”白岩松坦承,不喜欢用“赢”来定义一个人成功与否,“坦然”才是一个人生活最本真的状态。
白岩松将生活比作海洋,认为潮起潮落总是那5%和5%——生活中最幸福的事5%,最痛苦的事5%,剩下的90%都是平淡。
白岩松打趣地说:“原来我觉得和‘白’有关的只是姓,现在连头发也白了。”他喜欢音乐和足球,也很会在紧张的生活中自我心理调节。他曾说,特好的时候要有危机感,特差的时候也要能够平静下来,想想,前面还有好事等着我呢。
“人性是稀缺资源”
为人也是一种素养。
白岩松认为,不管这个时代如何现代化,不管将来的科学文明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为人处世、做人的要求是永远不会改变的,甚至会更加苛刻。因为人性的进化是很慢的,人性是稀缺资源。
“每一个人的命运是由你不在场的时候,别人怎么议论你决定的。你的为人、你的能力在日常生活中显现出来,已经给别人留下了一种综合的印象。”白岩松说,不论是做媒体,还是踢足球,道理都是一样的。
现代文明的进步并没有带来人与人之间距离的缩短,正所谓“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白岩松笑谈几代人的真实写照,“60后聚会,吃完饭喝完酒,喝茶聊天,70后去唱卡拉OK,80去夜店接着喝接着爽,90后一桌人坐在这儿吃饭谁都不说话,用手机跟别人聊天”。
这是时代的问题,但你内心没有交流与合作的渴望么?
白岩松认为,现代人的这种渴望自始至终存在,与以往几代人相比并没减弱,甚至更强。既然人内心有这种渴望,社会的维系尚需要合作的精神,为人的素养必是职场和人生中必不可少的。
十年,当洗尽铅华之后,白岩松带给我们的,是平淡和冷静。他是中国电视行业的一颗明星,但他却奉行着简单的生存哲学。输赢是坎儿但能越,为人要真不回避,这简单的信仰,却是幸福的真谛。
白岩松曾说,希望新的世纪是一扇大门,把浮躁和肤浅关在门外,让我们每个人的心静下来,让一部分电视节目也静下来,更客观地观察这个世界,观察人心,在平静中让我们彼此温暖。
文:赵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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