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纵横

聆听残缺的爱情

作者:程子珊来源:本站原创发布时间:2015-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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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对背拥抱
 
 本站讯 12月13日晚,改编自村上春树作品《挪威的森林》的文艺剧作《月梦》,于大学生活动中心多功能演播厅上演,带领观众一同聆听残缺的爱情。
  
楔子
 
 在众人期待中,台幕缓缓拉开。一条长椅在朦胧的蓝色灯光中沉默。同样沉默着的,还有一名紧裹着风衣的中年男子。“记忆总是有些不可思议,我们以为可以念念不忘的东西,到最后只是堆在安置记忆的昏暗场所里,化为一摊烂泥。”男子只身站立于舞台中央,似自语又似倾述地喃喃。男子的述说如一把钥匙,开启了这个如月如梦故事的篇章。
 
 蓝光似水流去,前场的灯光渐亮。中年男子端坐于长椅上阅读。而自舞台两边分别走出来两波人。一边,三人势众,黑衣墨镜,意气风发。另一边,孑然一身,白衣黑框,一派正气。故事发生于经济高速发展的八十年代末。随着物质生活的丰富与人欲求的膨胀,人们精神世界严重失衡,新旧思想矛盾冲突。此时台上黑白交锋。
 
 “这年头,成天闹,搞得人心惶惶,这边打着自由的旗帜,那边吹嘘民主,自由什么,民主怎样,从世纪初就叫嚷着这样的口号,可最后呢?我看你们就是一群盲目的蚂蚁,非得一股脑钻到大象脚底,最后粉身碎骨才罢休。”白衣保守派杨浩然高声说道。“自由民主,不是有些人闷在房子里写两篇文章,做几个标语就行,这些个保守派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到处打马虎眼,我看啊,这些保守派才是社会自由民主的最大阻挠。”黑衣激进派韩泽琛毫不示弱。最终,难与政府高官之子的韩泽琛韩大公子对抗,势单力薄的杨浩然黯然退场。
 
 此后韩泽琛向长椅走去,与中年男子攀谈时,韩夺过中年男子手中的书。“《了不起的盖茨比》——‘盖茨比信奉这绿灯’,你的绿灯又在哪儿呢?”此时,全剧以韩公子之口发出了疑问。
 
 蓝色灯光再次笼罩舞台,中年男子独白:“那是80年代末,我的唯一的朋友木月死的第二年,人与人的交流正变得可怕,即使面对面也像隔了千山万水。在那样激进的时光里,我和直子都不曾改变,直子一直乞求,希望我记得她,记得她这样存在过……她一直都明白,她从没爱过我。”自此本剧情节徐徐展开。
 
遥望月空鸣 你在何方
 
 轻快的旋律响起,一扫方才楔子的肃杀之气。白色木椅上坐着两个年青人。一袭白色长裙的直子娴静腼腆,学生装的阿通面带稚气。“好久不见!”故人重逢竟是一时语塞,只得稀稀拉拉地闲话琐事。正当两人陷入沉默时,一名矮小羸弱的少年惊呼着跑上舞台。“阿、阿通,阿通,我找到这本地、地、地图册了!”来人是阿通有着口吃的大学同学,执着于地理的“敢死队”。
 
 此番正是缓解了两位故人之间的尴尬,直子与“敢死队”闲聊起来。“敢死队”得知直子的专业后,好奇地问阿通:“她喜,喜欢,法语的吗,阿通?”直子有些尴尬,应道是全凭父母安排。“我不明白。我嘛,因为喜欢,地、地图,才学地、地、地图的。为了这个我才让家里寄、寄钱,努力考到北京。而你却不是这样……”“敢死队”自言自语着。在直子挑起“集体生活如何”的话题后,为轻松气氛的阿通拿着“敢死队”打趣。单纯的“敢死队”也竟自随着喊拍声做起了广播体操。被逗得无力招架的“敢死队”终是跑下了舞台。直子问:“我也能过这种生活么?”紧接着又说:“我想不明白,算了。和别人日处朝夕,我想我还是做不到。”灯光散落在直子发梢,平添出多少出尘意味,衬得她似欲乘风而去般。
 
 舞台灯光渐暗,向中间聚拢。开场时的中年男子登台独白回忆。简述了木月、直子与“我”即阿通的过往。此中年男子正是人至中年的阿通。在其回忆中,一切过往如月如梦,似触手可及而又似镜花水月。那些故人,尽是驻留于此而消失于手心。
 
 第二场中,故人相逢后前缘再续,直子与阿通少年心性,频频相约出游。通过电话的问候与谈笑,彼此间的了解不断增加,而情意亦不知不觉地潜入了两人的心底。然而快乐总是短暂的。永存于记忆里的木月似梦魇般羁绊着直子。在聚光灯下,直子痛苦地抱住自己:“阿通,木月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那么强烈,我忍不住想接触你。每当你跟着我走,我总能感觉到木月的影子,就像我们三个在高中时在一起出行玩耍一样,仿佛他就在我身后,让我欲罢不能。”“阿通,我想我或许依赖着你,但对木月的爱却不曾退却。你不要恨我……”而与此同时的阿通也是苦闷地来回踱步,纠缠于心的愁亦趋浓稠。“我同死去的好朋友的恋人在幽会。”
 
 一曲《月梦》响起,“遥望天空鸣,你在何方”。两人交错独白,心间无限情意又怎可轻易述尽?
 
 灯光黯淡,再次聚向舞台中央。直子与阿通背倚背地坐着,两人眼上皆蒙着黑绢,压抑地渴求着心灵的亲密无间。两人似乎在耳语,两把绢丝伞在光影中绽开。整个场面似如一场盛典,圣洁而虔诚。
 
 “假如看不见这个世界,是不是会好过的多?”阿通问道。直子低语:“舒服的黑暗,再堵住耳朵,就没有噪音可以找到我。”“既然不会得到什么,也就不会失去什么了吧?”阿通呢喃着。两人如同情侣般,回忆过往点滴,描述着记忆里关于对方的深深浅浅。而木月的幽灵始终在其间忽隐忽现。
 
 男女主转过身来,紧握住对方的手。“我们看起来就像一对情侣一样。”
 
 随后,直子拿出亲手织就的手套赠与阿通,却发现这手套并不那么合手。纵然如此,收到礼物的阿通仍是欢欣喜悦的,不由想起直子将近的生日,计划着如何为直子庆祝。此时木月的幽灵猛然出击,点燃了直子与阿通之间的矛盾。“木月,木月,在你心里面就只有木月!”“你知道木月为何自杀吗?”阿通愤怒地咆哮着。“你们俩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也好,木月也好,都害怕从自我的世界走出来。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可你们都选择了逃避……”
 
 冲突后灯光暗去,隐没了心事。直子独白着:“木月,我织了一副手套,你喜欢的颜色,大小很合适。你可以搂着我,不用再把手插到口袋里了。你听到吗,不要再把手插进口袋了,快来抱着我。”
 
 时间轴拉回到现在,中年阿通端坐于聚光下,四周如墨黑暗环绕,他孑然一人为直子庆祝着她第十九个二十岁生日。生命停止流逝的直子,她身着一抹黑裙飘然而至。娓娓道来其姐姐的点滴。尽管近乎完美的姐姐最后以自缢的方式了结了性命。
 
 本幕尾时中年阿通沉思:“爱总是需要什么去标志它,如果没有了标记,爱将会使人丧失自我。发乎情,止乎礼,这是孔子爱情观。直子她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标志,走向深渊。或许她早就已经死了……”
 
珠碎点点清 玉水河塘
 
 喝醉的韩泽琛和杨浩然抓住一旁的少年阿通。两人将酒瓶丢给阿通并大喊“自由民主万岁”忘情的歌唱与舞蹈起来。曲乐毕,二人与阿通攀谈。此时,骑着自行车的绿子风风火火地冲上舞台。红衣胜火,一如其火爆直率的性格。同内向的直子截然相反,显得十分清纯活泼。口无遮拦地提起让人尴尬的话题,童言无忌,孩子气十足。在赶走醉酒的二人后,绿子坐在阿通单车的后座,相约去探望病重的父亲。“说痛快点,只是时间问题……和妈妈都是同样的病,脑肿瘤。你能信?我妈妈因为这种病刚死两年,这回又找到我爸爸头上。”两人像要把所有的烦恼甩在脑后,飘然下场。
 
 灯启时,绿子父死气沉沉地躺在病床上。绿子熟练地开始照顾父亲。“他啊,人并不坏,就是有时说话挺气人的。”绿子手上动作不停,回忆着与父亲的点点滴滴。让人不由感叹,大大咧咧的女孩竟也有这般细腻之时。
 
 背景音乐响起,绿子与阿通坐到台前,亲密地闲聊。绿子抱住阿通的手臂,询问着今日中午想吃什么。然而阿通并无食欲,引得绿子想起亲戚们对自己的冷嘲热讽,自己照顾病重的家人的辛酸与家人相继病重的不幸,不由哽咽。于是阿通建议绿子离开医院,去放松一下自己。阿通与绿子父的独处时,阿通从其他病人口中了解到绿子的不易,又听到绿子父不断地索要着“票”。随后绿子独白,讲述了“票”背后的故事,再次勾起父女二人少有的美好时光的回忆。
 
今宵对昨夜 明空浩荡
 
 视角再次回到直子身上。一身运动装的直子呢喃着写给阿通的信,向他告别。“无论如何请你相信,你没有伤我的心,伤我心的是我自己。”灯光点亮舞台另一端的绿子。坦率的绿子似怨似嗔地说着关于学校的种种,发泄着堆积已经的压力。
 
 灯光一转,在疗养院的直子幽雅地打着毛衣,病友玲子自如地弹着吉他,气氛安宁而和谐。直子的病渐有起色。木月的阴影略有淡去,直子同玲子讲述着阿通,读着写给他的信。但疑惑仍噎在直子嘴边:“由于过于悠闲了,我甚至怀疑这不是活生生的现实世界。其实这座叫做ami的疗养机构的问题就在这里:一旦进入这里,便懒得出去,或者说是害怕出去。在这里生活心境变得自然安稳,感到自己已经恢复,可是外部世界会如此接纳我们么?”
 
 灯光再次亮起时,拖着音响的绿子在海边忘我地歌唱着,无比享受。但短暂的欢愉压不住绿子心头巨大的悲伤,她拿出烟盒寻求慰藉,却是空空如也。恰逢身边有一中年男子,绿子便与海边的男子攀谈起来。谈及葬礼时,绿子似自暴自弃地说道:“葬礼可比护理轻松多了。”男人热情地提出建议,绿子全皆拒绝,独自看着海,脑海里关于阿通的回忆汹涌。
 
残思追穹方 月已西往
 
 《月梦》的旋律再次响起,直子与绿子交错独白,两人隔着一扇屏风,分别讲述着与阿通的故事,以女孩细腻而独特的视角娓娓道来这段深深浅浅沉浮于记忆里的感情。两个女孩交错出现、消失于屏风前后。一红一绿,一浓烈一清雅,互相存在于阿通的生命中。时光洗去了稚气,绿子亦亭亭玉立。红衣的直子似乎是绿子的对立人格,最终仍对阿通说着:“尽管我不爱你。”或许直子与阿通之间,终究是缺失了什么。而绿子独白时,她与阿通的点点滴滴恍如昨日,在脑海中如此清晰,其情深意重融于字里行间。
 
 而偌大的回忆再次瓦解了直子述说的勇气,陷入幼时比赛压力带来的阴影中。在一片混乱,直子跪坐在舞台上,哭喊。直到被玲子唤醒,才重回冷静。继而直子用冷漠的语调陈述着残忍的回忆。突然间屏风倒下,绿子与直子间的障碍被打通。
 
 直子:我们所经历的苦难,你选择去面对,而我却是逃避。
 
 绿子:那么你是谁?
 
 直子:我是绿子,是心底里只有脆弱一面的绿子。
 
 绿子:那我不是真正的直子,你也不是真正的绿子。
 
 直子:你是真正的直子,我是假的绿子。
 
 性格截然相反而陌生的两人此时竟似亲密无间,向彼此敞开心扉。直子与绿子拥抱住对方,又错肩而过。继续着各自的回忆。“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熟悉的旋律回响——《月梦》中的“残思追穹方 月已西往”。阿通上台,想要拥抱直子,手中抓住的却唯有虚空;想要挽留绿子,而她的身影也渐渐远去。舞台上唯余阿通一人,沉默地陷入了黑暗。
 
风吹过 云影似梦
 
 前尘梦影交迭,旧时月色重来。十九年光阴弹指间。昔日激昂少年韩泽琛留德回国,不禁发问:“原来所执着追寻的,现在实现了么?或许就和原来一样,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灯光聚拢于中年阿通,斗转星移间他到底是悟了:“最后,最能适应这个社会的竟然是敢死队这类的人。他有一天突然从学校消失,又有一天突然来了电话,’阿,阿通,前几日跑,跑到喜马拉雅山上绘、绘地图去了,你、你有没有写出什么来?’我回答他,写了一首歌词叫什么也没有。”
 
 结尾处,中年阿通与少年阿通依序吟诵着这首小诗:
 
 我想我找不到的曾经的迷惘,
 
 就连说好的誓言也不得圆满。
 
 我想我至少还记得那些日子,
 
 就算现在的我什么都还没有
 
 想为你织一付手套,
 
 可是我却没有针线。
 
 想为你做一份汤菜
 
 可是我却没有火苗。
 
 想和你一起走向远方,
 
 可是我却无处奔跑。
 
 而我们身陷的这个时代,
 
 却总是泛起不作名的感伤。
 
 在阿通如诗的回忆中,本台话剧最终落幕。《月梦》带领观众一同聆听残缺的爱情,描摹出80年代末激进年代里,人与人之间的疏离与挣扎。定位文艺、小众,正如本剧导演亦为直子扮演者的赵翔宇于谢幕时所说:“谨将《月梦》这个小众的剧献给有精神共鸣的人。”
 
文:程子珊    图:章宇超 路青晨
 
 
无奈的烟
 
 
悲痛欲绝
 
 
憧憬
 
 
照料父亲
 
 

编辑:系统管理员

责任编辑:赵奚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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