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讯 6月6日,海鸥话剧《老式喜剧》在中国海洋大学崂山校区大学生活动中心上演。在六旬的年纪,活泼浪漫的莉吉娅与细心沉稳的罗吉昂相遇、相识走向相爱。他们在彼此垂暮的夕阳里握住对方的手,两颗饱经沧桑的心终于在暴风雨后找到了温暖的归宿。
初遇
海风仿佛穿过幕布,莉吉娅·瓦西里耶夫娜哼着歌踏入花园,迎面撞见罗吉昂·尼古拉耶维奇。
“您好。”“借过一下。”简洁开场。她注视他走向办公桌,笃定开口:“看来,您就是主治医师了?”他头也不抬:“您说是就是吧。”
沉默笼罩。她忍不住:“您怎么不说话?不是您找我谈话吗?”他反问:“难道应该我说话么?”她坚持:“当然应该您说!”他这才指着手表发难:“约好十点,现在一点半!”“那有什么,我不是来了吗?”她轻松带过。
“上午呢?”“喂海鸥!”
“喂海鸥!违反作息可不行!”他愕然:“谁定的制度?”“我自己!”
他列出投诉清单:半夜诵诗扰人清梦,天不亮就突然唱歌?她立刻反击:“打呼噜倒没事?阳光明媚的早晨,能忍住不唱?”她轻声示范:“旱獭随我到处奔跑……能吵醒人?”
“那深更半夜‘噗通’跳窗?”她委屈辩解:“就想看月光海浪!多年不见海了,这里一切让我陶醉!”
他沉默,不停吃糖,她揶揄:“瞧您吃糖把什么都忘了!”他欲解释却被打断,她随口保证:“好好好!我以后一定非常非常小心的,跳窗!”
他终于爆发,糖盒“啪”地摔桌:“跟您谈话太困难了!”她一脸无辜:“许多人这样说……可我满怀善意啊!”
表格风波火上浇油。年龄栏划杠?她强硬:“问女士年龄不妥!”他坦诚自己六十五岁,她惊讶:“您看着不像!年轻!”最终承认:“我还不到八十。”
他问:“您结婚了吗?”她的含糊回答换来他的不耐烦:“真见鬼……您到底结过婚没有?”她坦白:“我根本没结过婚,根本没有。”
她随即爆发:“您已经使我腻烦透了……您尽提些不知深浅的问题……而您自己竟然连白大褂都没穿……上面连扣子都不全!……您叫我来谈严肃的事,而您自己却一直在吃糖。……我不愿意再看见您。”
他亦怒:“我一直在吃糖,是为了改掉吸烟的坏习惯。……您一直在狡猾地挖苦我。……要么您重填一份表,要么我请您马上出院!”她庄重威胁:“您如果再不停止胡闹,我就叫警察来。”顺手从他糖盒摸出一块糖,悠哉离去。
他深深地望着她背影:“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再会
海滨黄昏咖啡馆里,罗吉昂独坐角落吃甜面包。莉吉娅端着茶点径直坐他对面:“在这儿遇到您真高兴!谢谢您好意。”
“什么好意?”
“您在这儿本身就是好意!我爱交新朋友…我爱所有人…也爱您!”他被面包噎住,猛地咳嗽。她关切问候,提议再买芋泥面包:“今天想让周围人幸福!”他婉拒了。
她话锋一转:“刚收到丈夫信,他在里海……”他立刻戳穿:“前天您说没结婚!”她面不改色:“哦?那天在生他气!丈夫很爱我呢……但是我看,这一点使您很不高兴。”
他莫名生气却说着反话:“我很高兴!几乎激动!”
她评价他:“现在男人都一个样!像您,外貌平常,忧郁苦闷……”他反击:“您头上戴的什么?乱糟糟像胖头鱼!”她辩解:“这是纱巾!我自己设计的!”“怪吓人!我看您就是想引人注意?”
“女人就该时髦靓丽!到临死也要!”他斥责:“说蠢话!”她委屈地垂下头:“说我是老太婆?”
争吵升级。她指他西装:“扣子没钉好!老婆不管?”他冷冷道:“我是光棍!”
她调侃:“您周围总有几个熟悉您……喜欢您的漂亮女人吧!”他断然:“我对任何女人都无动于衷,完全无动于衷!”
她并不相信:“您的罗曼史肯定多的数都数不清。……您高大,帅气,仪表堂堂。我甚至愿意说您是个性感的男子。”“性感?……您怎么这样不知羞耻……多吓人!您的腔调!轻佻极了。……爱情是神圣的……我结过一次婚。”
“那您除了她以外,从来没爱过别的人?”“如果我始终不渝地爱她,有什么必要再去爱别的女人?”“不可想象。”他斥责她精神堕落,愤然离席。
她叫住:“主治医师同志!您没有糖果怎么活呀?”她歪着脑袋,递上糖盒:“糖果在这儿——您忘在桌子上了。”他抓过:“我们是不同的人……谈话,只局限于治疗和疗养问题。仅限于此!”
“真是一个怪人。”莉吉娅嘟囔着。
交心
管风琴余音中,莉吉娅坐在长椅上。罗吉昂犹豫走近:“晚上好。”“是您啊?”“我坐第十二排……见您满眼泪花。为什么离开?”她低语:“这就够了……音乐响起,童年、雪地都回来了,活一辈子,多少宝贵东西没在意……”他共鸣:“我也有同样感觉。”
小雨又至。“开伞吗?”“等会儿。”漫步夜色小巷,她轻叹离别大海的眷恋,幻想中世纪炼金士。他说她是幻想家。
莉吉娅忽然坦白:“不,我是个售票员。”“可您填‘马戏团工作’?”“在杂技团,售票员,不是魔术师。听过这音乐,不能说谎。”他连忙:“售票员很好啊!”
她介绍起有趣的观众和天才小丑,邀请他看演出。一丝落寞浮现:“杂技团不烦闷……但有时回家,一个人……有点空虚。”他问起丈夫,她称其出差,“他是很好的人,却总是忙地不可开交”。
雨势转大,他撑着伞遮住两人头顶的潮湿。她忽发少年狂,抢过伞扔掉:“向岁月反抗!像年轻时一样!”她在雨中奔跑踩水。
他追赶几步,猛地捂住胸口倒下。她惊慌失措:“您有心脏病,您怎么不早说。”她扶他坐上台阶,撑伞为他遮雨,用手帕擦汗:“靠着我……好些了吗?”他虚弱回应:“活着……多美好啊。”
雨声渐渐的小了,两人相视,静默中生出暖意。
慰藉
莉吉娅提着包找到穿病号服的罗吉昂。“您在这!……完全康复了?”他略显冷淡:“我的心脏就是出了些小毛病,休息几天。”
她递上丁香花:“路过……怕是我的过错……”“不是。”他小心将花插在胸袋:“放这儿,您看,我找到了。”
听说医院伙食“没味道”,她竟高兴起来:“那太好了,今早不知为什么做了汤!”递给他。
他尝后惊叹:“您不是售票员,是特级厨师!”她激动地又掏出肉饼。他胃口大开:“说实话,您给什么我都能吃掉!”
她激动的向他分享着好消息:和病房人关系好了,一起看月亮日出,护士给了钥匙,清晨满院歌声。
他担心道:“您不认为,这是集体违反规定了?”她却开心哼唱起来:“早上起来满院子都是大家的歌声。”
吃着肉饼,他问起她的过往。莉吉娅回忆年轻时学戏剧,与同学半夜扮鬼脸吓跑别墅暴发户,温暖的空气里,两人相视大笑。
谈及第一任酒鬼丈夫和儿子彼佳,他生气她“随随便便嫁人”。她安抚解释着:“别气坏心脏!我早改了!最后一次结婚二十年了,我一直都是这样温柔忠诚!”
她追问他的妻子,他深情的望着远方:“我爱了她一辈子。”又讲述起抱怀孕妻子走八公里的往事。
他们谈起战争,他道他在女儿襁褓中迎战火;而她的儿子彼佳,却死于战争胜利的前夜。
长久的沉默后,她意识到说的太多,慌张而匆忙告别,说是要去看杂技团演出,留下一盒糖:“您最爱的……除了我,还能有谁带给您呢?”
邀约
疗养院休息室,暴雨如注,雷声隆隆。莉吉娅蜷在沙发,轻声唱:“旱獭随我到处奔跑……”罗吉昂冒雨归来:“我喜欢雨!喜欢雨里跑!多痛快!”她惊喜。他递上丁香:“送给您。”
闲聊中,她想到疗养期将尽,感叹:“我要走了,您留在这……真有意思。”他问何事有趣。她避而不答,转而兴奋地说起回莫斯科整修房间,甚至想帮他布置。他快活回答:“您说晚了!这两天我刚整修好女儿的房间…… 糊墙纸也换过了。”
她忽然落寞:“折磨我的是,带了漂亮衣服没机会穿!太可惜!”
他立刻建议:“也许,你可以穿上它们参加文娱晚会?”
她拒绝:“不行。我不愿在疗养院的环境中显得过分突出。”又问:“您喜欢去餐厅吗?散心跳舞,穿漂亮衣服出风头。”
他坦言不习惯,说她的丈夫“或许”会陪她去。
她正色盛赞丈夫是小丑天才,“他对我很体贴”,又激动回忆共同演出的辉煌:银斗篷、粉红裤、假发,唱起“杂技团之歌”——“剧场圆顶高高……我们活着,期待奇迹……”
他热烈鼓掌:“很遗憾我没能看到这场戏”。她沉浸在回忆里:“他不仅很出色,还是个精神崇高的人……多亏了他,我才取得成就……”声音却忽然低下去,带着无法掩饰的痛楚:“他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他的震惊里带着愤怒:“什么?……怎么能这样!”她强作理智:“他爱她,有什么办法?……我年纪大了……你也替他想想。”
“替他着想?您还让我替他着想”她虚弱辩解:“他对我一直很好……开诚布公:‘亲爱的莉吉娅,我爱上了别人……’甚至噙着眼泪。”她哽咽着道出结局:自己独立演出失败,最终调到售票处,连漂亮服装也改了给新人穿。
他深受触动,猛然抓起她的手亲吻。她抽出手:“您要是可怜我,这么做就太愚蠢了!”她激动跑出走又飞快跑回,他柔声:“平静一会儿……”她茫然:“我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说……全忘了。”
他向她伸出手,看着她,庄严而真诚地发出邀请:“莉吉娅·瓦西里耶夫娜,我请您明天一定去餐厅吃饭……我急不可待想看看您那从未在此穿过的漂亮衣服。”
夜色诗话
露天餐厅外的小花园里,夜色温柔,繁星满天。
莉吉娅与罗吉昂坐在长凳上,回顾着方才餐厅里的热闹—— 她穿上珍藏的漂亮服装,他第一次喝到微醺,香槟与灯光交织出陌生的愉悦。在这一刻,他仿佛发现了生活的新乐趣。她赞同他的感受,并建议他在办公室门上挂上“快乐是健康的保证”这一口号。随后,罗吉昂提议一起去塔林游玩,但她担心会引起闲话。
“查尔斯顿舞比现在的时新舞优美。” 罗吉昂忽然开口,打破沉默。
莉吉娅轻笑:“你年轻时竟会跳这种俏皮的舞?”
“当然!” 他执拗地起身,“我证明给你看。”
然而起身瞬间,他又犹豫:“没有音乐。”
他们坐在长凳上,继续聊天。她感叹生活是美好的。他再次提议去塔林,但莉吉娅依然拒绝。他们谈论起过去的美好时光,感叹一切都已成为往事,但他们记得自己曾经被爱过。这种回忆让他们感到满足。莉吉娅望着他的局促,眼底泛起笑意。远处餐厅忽然传来的查尔斯顿舞曲,仿佛呼应这场即兴邀约。
他伸手,她搭住他的掌心,在草地上踏出笨拙却欢快的舞步。裙摆扬起,领带歪斜,两人在星光下大笑,像挣脱了时光的束缚。
暮色絮语
在松林小径上,罗吉昂与莉吉娅的对话,如同夕阳下的影子。他们漫步在暮色中,笑声与沉默交织,如同晚霞般绚烂又稍纵即逝。他自嘲地提起前夜的查尔斯顿舞,她则以轻松的语调回应,却在不经意间触及了他内心深处的痛楚——战争的阴影,以及那场战争中失去的妻子。
他低声诉说着妻子的故事,她既是一个外科医生,也是一个战士,更是一个在前线牺牲的英雄。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无法释怀的哀伤。莉吉娅静静地听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与理解。她试图用一个关于幸福的简单故事来安慰他,但他的心早已被过去的记忆所占据。
在烈士陵园前,他们停下了脚步。
莉吉娅读着墓碑上的名字,那些年轻的生命,那些为了国家牺牲的英雄。她拾起一束鲜花,那是对生命最深切的纪念。罗吉昂的声音低沉,提醒她不要触碰那束花,那是对他妻子最后的敬意。
莉吉娅突然明白了,他的停留,他的孤独,都是为了纪念那个他深爱的人。她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与震惊,她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触碰了他的伤痛。她默默地离开,留下他独自面对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
有些伤口会开出比爱情更永恒的花,有些告别需要用尽余生来排练。
雨中告别
细雨如丝,疗养院铁栅栏的大门旁,莉吉娅撑着伞坐在皮箱上,轻声哼唱着那首关于天涯海角的歌。罗吉昂走近时,她的歌声戛然而止,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他告诉她雨已经停了,她却淡淡地回应,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我到处找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
莉吉娅解释说她去旅游了,但罗吉昂显然不信,他认为她在躲着他。
她穿着朴素的旅行服装,身旁放着另一个皮箱和一网袋苹果,显得有些狼狈。她告诉他,自己在等出租车,准备前往里加市,临走前再去一次喜爱的咖啡馆,品尝那里的苹果蛋糕。
罗吉昂试图挽留她,告诉她火车晚上才开,现在还早。他还提到可以延长她的疗养期,但她坚决拒绝了。她解释说,丈夫这几天要到莫斯科来,非常想见她。罗吉昂愤怒地质问她是否在撒谎,她突然沮丧起来,承认自己可能是在说谎,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罗吉昂的心情同样沉重,他收到女儿的来信,得知她今年夏天也无法前来探望。他曾为女儿的到来做了许多准备,买了各种饮料和糖果,甚至添置了新家具,但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两人无语相对,空气中弥漫着失落与无奈。
出租车终于来了,莉吉娅起身准备离开。罗吉昂突然提出一个念头,让她住在女儿空着的房间里,面对大海,享受几天宁静的生活。但他的话未能打动她,她坚定地拒绝了。罗吉昂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充满了不舍与遗憾。
雨后的空气清新而湿润,却无法冲淡他们心中的苦涩。
八月终章
在罗吉昂·尼古拉耶维奇的别墅里,黄昏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精心布置的餐桌上,却未能温暖那两颗犹豫不决的心。莉吉娅和罗吉昂在屋内徘徊,迟迟未能落座,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似乎在逃避着什么。一周的相处,让这个空间充满了她的气息,而罗吉昂的衬衫也奇迹般地被缝上了扣子,他的生活被她无意间打理得井井有条。
终于,他们坐下来,举杯相庆,感谢彼此在这个八月带来的欢愉。罗吉昂的简短祝酒词中透露出对莉吉娅的感激,而她则以幽默回应,称赞他的领带和对生活的热情。他们谈论着美食,分享着对这个季节的感慨,却在话语间流露出对即将到来的离别的不安。
莉吉娅的拉链坏了,罗吉昂修好了它,仿佛在暗示着他们关系的脆弱与修复。她提到了自由,提到了旅途,而他则回应着她的兴奋,两人在对话中不断确认着彼此的独立与自由。然而,当出租汽车的喇叭声响起,他们的话语戛然而止,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罗吉昂提着莉吉娅的皮箱,两人在门口匆匆告别,她嘱咐他注意身体,他则承诺会再次联系。然而,当她匆忙离去,他孤独地站在屋内,四目环顾,最终只能苦笑一声,坐回那张沙发椅。
乐曲声起,似乎在为这段短暂而美好的时光画上句号,而罗吉昂的心中,却留下了无尽的回响。
通讯员:韦宇轩 赵宇 图:房宇轩 刘品鑫 潘南陵 余婉清 杨茗旭
编辑:卢山
责任编辑:赵奚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