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初恋
本站讯 12月9日晚，由校团委主办、海鸥剧社承办的话剧《遗嘱》于鱼山校区逸夫馆上演。该剧讲述一个将死的男人在生命尽头对爱情的告白。同一剧本，三种不同结局，是我们变了，还是爱情本身就并非我们所想？
开场：将死之人，昔日旧恋
海滨疗养院院内。远处是海浪在翻卷，隐约可听见涛声和海鸥的叫声。
“是在海边吗？”老头颤颤巍巍问道。
“你听不见海鸥的叫声吗？”坐在窗边的儿子回答道。
“听见了，我愿意从海边出发去天国。刚才我做了个梦，太让人心酸了。”
听见这句话的儿子忽然想起什么，狡黠一笑，站起身来到老头身边，搓手道：“那就不说它了。爸，您该想想遗嘱的事情了。”
“是呀，到了该留遗嘱的时候了。”
儿子讨好道：“您有什么一辈子藏在心里的话，现在都可以跟我说。”
老头询问妻子的去向，儿子朝病房外看了一眼，告诉他母亲和医生谈话去了。这使得老头想起更多的事情，他愤怒说道：“你妈背叛过我！”
闻言儿子并不在意：“嗨……现在这个世界谁都不能保证对谁绝对忠诚。王妃都说不定都送国王绿帽子呢。”
“我跟你说的就是这个。你说我马上就要告别人世了，我都没有背叛过你妈一次，是不是太悲惨了？”
“要我说您是值得骄傲的，您一生无愧于爱情。”
老头又控诉道：“每当我人生的重大关头，她都不在，她是故意的！我那年切除前列腺，疼得撒不出尿来，她和别人在喝啤酒；我切除扁桃体那天疼得连冰激凌都吃不下去，她和别人一起吃夫妻肺片。”
儿子在一旁想象老头描述的场景，摇摇头说道：“爸，你在这个世界上时日不多了，想点开心的事情好吗？”
回忆往昔
停顿了一会，老头问道：“梦露的乳房是真的吗？”
“我可以告诉你乔丹的乳房是假的。”
“乔丹是谁呀？”
“英国的三级片女郎，比梦露性感。”儿子说着猥琐地挺了挺胸。
“我不认识，我就想问梦露。”
“这我不知道。您为什么问这些？这就是您开心的事吗？”
老头忽然回忆道：“我上中学的时候暗恋一个女孩……”还没说完，儿子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爸，说点遗嘱的事情吧。”
“你要是不让我痛快，就别想听遗嘱。”老头威胁道，“跟你妈一样，我不爱听什么你就专说什么。”
“您想想，我现在没有工作，没钱找妞儿，您还要说您中学泡妞的事。”
“我没泡妞，我是暗恋。偷偷地跟着她放学回家，还不能让她看见。”
“真是累，现在都是明说，不行就找别人。”
“你不懂，你真的不懂，你们这么做是在毁灭爱情。你们从来没有心跳的感觉。爱情是要脸红心跳的。”老头一脸憧憬，“那个女孩刚走过来，离你还有八丈远，你的心就开始狂跳不止，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儿子在一边撇了撇嘴，说道：“您的心脏病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吧？”听得老头一阵火起，举起拐杖就要打他：“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感觉？一个临死的人说点心里话都不行吗？”儿子慌忙逃避，妥协道：“行行，我听着呢。”
老头气喘吁吁停下，指责道：“你们这么做是在颠覆爱情。你们只是在床上做操，完全是一种体育活动，跟爱没有关系。爱是要害羞的，羞怯会把爱情之火烧得更旺。”
儿子一脸痞气：“我不懂，害羞还怎么脱裤子。”顺便一伸手一把拽下老头裤子，引得老头慌忙背过身去，“不许这么粗鲁! ”一边提裤子一边说，“我告诉你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手淫，一直到结婚以后我才悟出这个道理。”
儿子仿佛看一个笑话一般说道：“您结婚以后才开始手淫？”
“这样就不用求人。一个无求于谁的人才会受到人的尊重。”
“好啊，”儿子鼓掌道，“您是一个坚强的人。”
老头不理他，陷入回忆当中，喃喃自语，“没有谁比那个姑娘更让我惦念的啦。她一说话先脸红，你问她要千什么，她说让你闪闪身，她好过去。你看，请你让路,她都脸红。”
“她要是活着也得六十了吧？”儿子在老头面前比了个“六”。
“没有，她跟你妈差不多大，有五十多了吧。我想不出来她会老，她不会老的，她永远是十四岁的时候。我昨天在梦里见到了她。”
一句话引得儿子产生遐想，淫笑说道：“梦里？梦里可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我哭了。”
“您在梦里都那么笨蛋。”
“什么？”
儿子妖娆扭动腰，忙改口道：“您在梦里都那么缠绵。”
“她认出我来了，我也鼓足勇气迎上前去。我想我过去没敢说的今天一定要说。”
“您要说什么？”
“当然是我爱你！我爱你！”老头喊道。
沉思过往
“您说了？”
“她先说的。”
“我爱你？”儿子一边说还一边像情人一样握住老头的手。
“比这个要直白。”
“我们结婚吧？”
“不是，”老头犹豫了一下，哽咽道，“她说一次五百，过夜一千。“
“她是妓女？”这次轮到儿子惊讶了。
“我哭了。我爱了一辈子的人怎么是个妓女？”
“那你就离开她，接着睡你的觉。”儿子无所谓地说道。
“可是她那么楚楚动人，还是那个可爱的样子。”
“谁都有可能成为妓女。”
“胡说，那是作梦，那不是真的，她永远不会成为妓女。”
这话引得儿子一阵嗤笑：“妓女怎么啦？妓女才是真实的。明码标价，谁也不欠谁的。”
老头愤怒的喊道：“我不想听这个，我都快死了，我不能拥有一次我一辈子都没享受过的爱吗？”
“您可以想像这样的爱，想像也是真的。”
“可，可我的想像被破坏了。为什么不让我临死前把她想个淋漓尽致！”
“您活了一辈子还不明白，老天就是要让你想什么没有什么。”老头痛苦地看着天：“为什么是这样？老天让我们来到世间，却让我们痛苦。”
儿子岔开话题：“说说遗嘱的事吧。”
“嗯，不过我有个要求。我知道她的电话，你把她找来，让我见她一面。”
“她来了以后你就得立遗嘱。想了想又道，“不能给她留一点东西。”
“她不会要我的东西，说不定她都不认识我了。”
“她要是不来呢？”
一句话问得老头愣住了，他喃喃道：“她要是不来呢？那......那我就没有希望地死去。”想到这种可能，老头突然心灰意冷躺回床上。
儿子追问道：“遗嘱呢？”
老头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没有心情了。”引得台下一阵哄笑。
儿子看着老头半死不活的样子，思考道：“看来必须把她找来。”老头闻言突然挺身坐起来，“必须。我坚持不了多久了。”儿子握住老头的手说道：“答应我，她来了以后别太激动，一定要把遗嘱立下……”
“我会的。”
儿子急切喊道：“你等我去找她, 你一定要坚持住。”转身把一个无线呼叫器递给老头，“这个是叫护士的，你一按护士会来救你了。”
老头看也不看，一把丢开：“不见她我不会闭眼的！”
儿子见状，快跑着离开病房。
等他走后，老头坐起身来，气愤地指责道：“这样的儿子养他有什么用，一点都不像我。要是作个DNA检测，需要一个礼拜，我恐怕活不了一个礼拜了。我真怀疑他不是我的儿子，哪儿都不像，不知他是谁的种。我的遗嘱里要写上，必须证明他基因的纯洁。”说完，老头叹着气倒下，发出鼾声。
如愿以偿
结局一：梦里身旁，俱是卿卿
舒缓的音乐过后，一个少女上场，她看上去只有十四岁,穿着清纯的学园裙，相当漂亮。少女叫醒老头，“是你叫我吗？”
老头睁开眼，看见来人，惊讶说道：“我在梦里见到了你！”
“你能肯定是我吗？”
“是，我不会认错的。”
“你在梦中对我说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我时日不多了，我觉得把我现在想说的话告诉你更重要。”
“希望你不要说太刺激的话，心情平静地走向天国该有多好。”少女担忧地说道。
“我明白，可是我憋了一辈子的话总要说出来吧？”
“既然能憋一辈子，不如........索性就憋一辈子吧。”少女拍手道。
老头忽然控诉道：“我儿子不是我的种！”少女惊讶了一下，“老家伙你怎么这么可恨呀！”
“你？你说话的口气怎么像我老婆？”
“……是吗？人老了，听谁说话都一个样。你仔细看看我。”少女指着自己。
老头慢慢凑上前去，“我得了青光眼，什么也看不见了。”
“那你叫我来有什么用？”
老头深情说道：“我虽然看不见你，可是在梦里却能看到你。看得清清楚楚。你是那么迷人。”少女无话可说，只好感谢老头的深情，却引得老头一阵反对：“不是感谢，不要感谢，我们需要感动。”
少女安慰道：“会的，我会感动的。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美好幻境
老头叹息道：“我的话说得太晚了，我一生都错过了。”
“激动的话就不说了吧。我的一生也错过了。”
“是吗？我很难过。你的婚姻如何？”
听到少女说自己没有结婚，老头突然涌上一股期待，他询问是不是因为自己，少女忸怩了一下，回答道：“怎么说呢？我对你印象不那么深，我要是说假话对不起一个将要去天国的人。”
“那就说真话吧。”
残酷现实
突然的黑暗袭来，站在那里的清纯少女变成了一个妖艳的妇人，她烫着大波浪，穿着风衣，狂笑着：“哈哈哈，我一直靠卖笑生活！“
听到这句话，老头震惊之下剧烈地咳嗽着：“别说了，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妇人平静地击碎老头的幻想：“这是真的。一次五百，过夜一千。”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不是在做梦？”老头有种恍惚的感觉。
“不是做梦，也是做梦。人的一生都是梦。”
老头忽然委屈起来：“那我的一生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少年时代的梦彻底破灭了。那么美丽纯洁的少女成了妓女。”
“不美丽的妓女是挣不着钱的。”妇人淡淡说道。
老头激动控诉着，以拐杖指天：“老天！你为什么对我这样残酷，为什么要让我临死前知道这些？”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妇人看了他一眼，“妓女没有什么不好的。莎士比亚说过：‘月亮是个妓女,她跟太阳要光；大海是个妓女，她跟大地要水；大地是个妓女，她要万物的粪便。’”
老头忽然爬起来，不解地问：“莎士比亚是这么说的吗?我记得好像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样？你说。”
“一个要死的人，一个临死前又受了致命一击的人倘若还能记得莎士比亚说什么，那他一定是哈姆雷特。你告话我，你干这个真的是为了钱吗？”
妇人顿了顿：“这个问题有点形而上，需要一些时间，你能坚持听我说完吗？”
“如果不是我心爱的人干这个，我是没兴趣听的。”
“不全是为钱。”
这句话又给老头致命一击，他剧烈地咳嗽着：“什么？不是为了钱，简直是堕落！”
“你以为是为了性欲吗？告诉你，也不是！”
老头请求着：“我快要喘不上气了，快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爱就再也没有害羞,再也没有脸红心跳了吗？告诉我吧！”
“你还能坚持立遗嘱吗?”妇人扶了一把摇摇欲坠的老头。
“就看你告诉我的话的质量了。它要是真理，我会坚持立下遗嘱的。”
“你知道什么动物最爱害羞？你想不到，那就是狼，狼才害羞，它羞答答地跟着你，你回头看它一眼，它那么害羞地低下头去，躲开你的视线。为什么？因为它最后要作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我告诉你，一切都是赤裸裸的，其他都是伪装。”
“有的不是伪装，是真正的品德。”老头反驳道。
立下遗嘱
“妓女不这样看。爱情是有代价的，所以不如明码标价。”
“那是肉体的价格，不是爱情。”
“肉体承载着爱情。”妇人说道，不屑地推了一把老头，“拿你来说，你的肉体已经承载不了爱情了。”
伴随着哀伤的音乐，老头哀哀辩解道：“可是我的心，我的大脑，爱情还在那里！”
“那是一种幻觉。能够当时议论价格的是妓女；能够几个月后再议论价格的那是情人；能够几年后再议论价格的那是老婆；而一生再议论价格的那就是爱情。”
“我不懂了，我真的糊涂了。我眼前一片漆黑。”
“立遗嘱吧，一生再议论价格的时刻已经到来。”
“你记吧。”
冷清灯光下，老头缓缓说道：“在当今商品社会里，我的继承人需要具备以下的品质：决不相信爱情，省得把一生的价格堆到最后一天清算，那样利息太高，且不利于情感的流通。我的妻子是我的第一继承人，考虑到她的工作是大量接触人，以至于我儿子的出处无从查考，而不必再做DNA检测，可视为上帝的差遺，归在我的名下，作为第二继承人。因为科学发现，人的基因并不比肉虫子更复杂，只比它多两对染色体。请原谅我忘记了这种虫子的拉丁文名称。所以检测无益，他是灵长类已经于我的家族是莫大幸事。”
妇人走近，扶老头躺下，“这是物种歧视,应该删掉。”
老头缓缓躺下：“同意。他必须给他母亲养老送终，日后跟我合葬在一起。因为没有他母亲我不能活到今天。遗嘱从今天生效。口说无凭，有图像声音为证……”
再也没有声音传来，妇人缓缓把头埋在老头胸口。
灯光熄灭。
儿子跑上来，看见伏在父亲胸口的母亲，惊讶喊道：“妈——！”
原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梦里身旁，一直是你。
斯人已逝
结局二：咫尺天涯，昔人不再
老头在梦里与当年的少女相见，少女依旧是学院风的清纯装扮，一派天真无邪，她身周仿佛散发光芒，老头不自觉抛下拐杖，挺立身子，开口说话时还是十四五岁少年声线，他向少女倾吐此生衷肠，却只剩一句“太晚了”。
少女忽而变成风尘妇人，她无情击碎老头关于旧爱记忆里所有幻想，老头咳嗽着，以拐杖跺地，他又变成了那个病痛缠身的老头，伤心欲绝地立下遗嘱。
所有的灯熄灭了。
儿子牵着如老头梦中一般的少女跑向病房，看到老头早已冰冷的身体，大喊：“爸——”
终究你我还是错过了啊，在那些青葱到沧桑的岁月，在生死相隔的咫尺天涯。
结局三：虚实之间，是爱是贪
梦中，少女将老头唤醒，是旧爱，诉衷肠，可然后呢？
老头渐渐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区别，那个张狂着笑着“我是妓女”的人，是他的初恋，还是他那所谓的妻子？
最终遗嘱立好，第一继承人是谁呢？是眼前的你吗？是我的妻子吗？
不知道。
儿子牵着他的初恋跑进病房，老头冰冷的身体上，伏着那个妇人。
与我相伴一生的你，是爱，还是只是贪图遗嘱上的第一继承人呢？
谢幕时，剧组成员向观众讲述剧本创作历程，表示创作该剧的意图是探讨现代生活中的爱情，并且向观众表达诚挚谢意。
文：张培瑶 图：罗惠琪 禄丽君
编辑：系统管理员
责任编辑：系统管理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