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讯 5月29日晚,由海鸥剧社编排的话剧《哗变》在大学生活动中心多功能厅上演。该剧演绎了在二战期间的一次军舰哗变之后,在法庭上双方进行的绝妙辩驳。
唇枪舌剑,暗潮涌动
灰暗的法庭里,格林渥手提公文包拉门而入,径直走向辩护席。他独自一人缓缓踱步,最后站定于法官席前,若有所思。
被告玛瑞克阴沉着脸走进庭内,焦躁不安。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埋怨着辩护律师格林渥没有事先告知他辩护的细节。面对他的指责,格林渥则显得有点漫不经心,讲述着自己曾经学习法律和成为飞行员的经历。言语交流之中,他也表现出对谈判成功的信心。谈到小说家吉弗时,格林渥的情绪出人意料地有了波动:“玛瑞克,叫他出庭作证,对你没好处!不信,你就等着瞧。如果说我要向谁起诉的话,就是你这位小说家朋友,吉弗先生。”
灯光骤然亮起,法庭即将开庭。传令兵将门推开,陪审员鱼贯而入。检查官查理手持公文包入门,径直走向检查官席,放下包转身立正,声音庄严洪亮:“立正!”所有人站得笔挺,一动不动。法官勃雷克利手拿卷宗,严肃的径直走向法官坐席,宣布就玛瑞克擅自解除“凯恩号舰艇海军少校舰长魁格的职务一案继续审讯。原告魁格首先进行起诉。带着不满,他讲述了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凯恩号”于12月16日从乌里提环礁岛出发,途中遭遇台风舰队为避开风暴重新调遣,郝塞海军上将命令舰队转向正南全速行驶,争取进入半圆形的安全地带。可此时的执行官玛瑞克“表现出神经质的迹象”。说着,魁格神情更加激动,描述着玛瑞克说他丧失健康,并对值日军官喊出解除职务的命令。更令他感到不正常的,是甲板上值班的军官凯斯中尉和轮舵手都在情感上支持格林渥!这是一场哗变!他意识到,并且极度愤怒,最终决定以这个罪行对玛瑞克上诉。而对于解除他职务的理由——当天他的精神有问题——更是表现出了不屑和否定:十四年来例行体力和智力检查从未漏过;没有精神方面的病史;口袋里装着体格健全的证明书。在他看来,唯一让玛瑞克他们觉得他精神不正常的,就是他为了整治纪律而对船员进行的严格管教。事情似乎一切进展顺利,然而此时,格林渥突然提问:“你不知道,‘凯恩号’上的全体军官在提到你的时候都习惯地把你叫作‘黄色染料’?”这个问题让在场的所有人摸不着头脑,然而格林渥没有继续下去,就此结束了对魁格的提问。魁格面带郁愤,轻蔑地看了眼被告和律师,离开了法庭。
接着传唤的是基弗上尉。作为一个小说家,他的《人海啊,人海》虽然还未出版,但已经被一家出版社预定。他的表情轻松自然,镇定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做出出任何显示紧张的举动。从外表不难看出,这是个精明人。面对检察官的提问,他的回答显得有点避重就轻。当查理问道:“当时看的出魁格舰长有病吗?”基弗回答说:“呃,呵呵,在台风高潮的时候,这一艘一千二百吨船上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听到这,玛瑞克满脸的疑惑和不满,从凳子上腾地站起来,但被旁边的律师摁下。他接着描述了关于和玛瑞克共同查看航海日志,并劝阻玛瑞克说这本日志“不足为凭”,没法当作精神有问题的依据。整个叙述过程中,他似乎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这让玛瑞克无比失望,他身旁的格林渥却若有所思,放弃了对基弗这一极其重要的证人的质询。在一旁,被告和律师小声议论。“你为什么不质问基弗?为什么这样放他走了?”看着玛瑞克眉头紧皱,满脸不解,格林渥轻声却严肃地告诉他“我只能这么干。你放心,你还有的是时间为自己辩护。”指着玛瑞克的胸口,“你既不明白基弗,也不明白你自己。”
随后是三等信号兵厄本。他尚且年幼,只有二十岁,受教育程度是小学三年级。他因为过分紧张而显得十分滑稽。他很难理解那些问题背后的用意,以至于他所有的回答全都前言不搭后语。在格林渥的提问中,他提到了魁格曾经在珍珠港演习时让船撞断了钢索——原因是他当时训斥厄本没有按照规定将衬衣下摆放进裤子里。似乎在这些小事上,魁格的规矩总是过分严格。随后,厄本被宣布可以离庭。
面对检察官查理传唤水员的举动,格林渥出人意料地说:“如果那十几位跟刚才这位差不多的话,那我也准备承认那十几个人的证词。”法官皱了皱眉头,告诉他这是后果严重的让步——面对格林渥一系列非常的举动,法官已经开始质疑起这位律师的专业性来了。而此时的被告玛瑞克似乎对格林渥几乎已经丧失信心,认为自己“已经毫无希望”。格林渥却显得坚定果断,他告诉玛瑞克不把基弗牵扯进来的原因,是因为“我们要的是一个英雄的执行官,不是两个心怀不满的混蛋。”尽管玛瑞克仍然疑虑重重,但他还是听从了格林渥的建议。休息结束,继续开庭。
下一个是通讯官凯斯。他对魁格的不满似乎溢于言表。他认为魁格折磨水兵:因为放电影没叫他就不允许士兵看电影,过赤道不许喝水,还敲诈了他一百块钱……对于敲诈事件,他解释说魁格弄来一箱威士忌,却故意惊吓搬运的人,导致其沉入海底,而凯斯只得承担这笔费用。随着他讲述这些事件,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大喊出他最不喜欢魁格的原因是,他在战斗中贪生怕死!这可是条严重的,足以判处死刑的罪行!他又提到了“黄色染料”事件,但没等说完,就被检察官打断,删去了这段道听途说的证词。
随后法庭传唤航海专家萨德上校。作为一名专家,连法官都对他十分敬重。他认为在台风情况下,船必须向正南方行驶。此时格林渥做出了极端假设,同时查理也针锋相对,两个人几乎打了个平手。下面传唤的是伦丁上校,健康情况小组的组长,精神病主任。他在格林渥的层层提问下讲出了魁格的性格弱点——强烈的自卑,缺乏安全感,脾气暴躁,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地位。但他坚决否认关于格林渥提出的“综合征”的观点,也不认为别人能够辨认出什么“类偏狂型人格”,但法官却认为指挥官不应该这样。最后一个进入法庭的是精神病大夫伯德。他认为魁格的精神状况完全可以胜任他的职务,可
下来格林渥却在他身上“露了一手”,在伯德身上玩弄文字游戏,进行层层的逻辑引导。在头昏脑胀之下,伯德只得跟着他的思路走,却把自己绕了进去,莫名其妙的承认了魁格是“病态的”,最后他彻底走进格林渥设置的圈套之中,语速越来越快,却怎么也解释不清楚自己的看法,只能气得语无伦次,对胡搅蛮缠的格林渥怒目而视,最后愤愤离开法庭。
法庭闭庭,法官和陪审团离开,灯光暗了下来。只剩下查理,格林渥和玛瑞克。查理收拾着文件,漫不经心地称赞着格林渥对伯德大夫的审讯是“露了一手”,但紧接着又不屑的说这种把戏对于法官来说并没有用,他已经司空见惯。说完,他转身离去。此时只剩下玛瑞克和格林渥两人。格林渥此时似乎不像刚才那般冷静。他收拾着材料,突然问玛瑞克有没有看过基弗的著作,并且说“基弗不是个好东西”。此时,他情绪激愤。他将材料放入公文包,又走到中间证人的椅子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激动地说:“我恨这个案子。我恨我自己要干的事。”“ 我看见了吉弗,就象看见了几年前的我自己。这心里边堵得慌。”他似乎陷入了一种挣扎之中,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矛盾,却又毫无办法。他质问“在这个法庭上究竟谁应该受到谴责?是你还是魁格?”似乎是在问玛瑞克,又似乎是在问他自己。接着,他们离开,舞台陷入黑暗。
法理交锋,人性显露
舞台上的灯光又逐渐亮起,传令兵将门推开,法官重新进入法庭。被告人玛瑞克走至律师席前,宣誓自己所提供的证词都是实情。对于律师格林渥的询问,他一一进行回答。
从他的言语中,另一个视角的“凯恩号”战舰事件的全貌被逐渐地勾勒出来。据玛瑞克所说,1944年12月18日,“凯恩号”一个小时之内就出现了三次舷侧险情,这说明当时全舰已经处于万分危急的情况。他一遍又一遍地向魁格报告了一个小时,恳求舰长掉转船头向北逆风向行驶。
“他两眼发直,不知道他在嘀咕什么。”玛瑞克这样描述魁格当时的反应。
此时格林渥话锋一转,把讨论的焦点带到他与魁格过往的龃龉之上。玛瑞克更加迫不及待地诉说着他眼中魁格的种种恶行。
如马绍尔群岛登陆战之后不久的“黄色染料”事件,“电器咖啡壶”事件等。然而,在查理看来,这一切不过是“重复一些鸡毛蒜皮对上级不满的牢骚”。可玛瑞克依然喋喋不休地向法官讲述“草莓”事件、“奶酪”事件……
格林渥又及时地将话题的重心转移回当前的台风事件。玛瑞克声称,魁格以转入海军正规役为条件,苦苦哀求玛瑞克把舰艇指挥权交还给他,而玛瑞克本人对此目瞪口呆。
此时查理起身,对玛瑞克发出来一连串的质问。在查理攻击性极强的发问下,玛瑞克不得不承认自己拿不出证据来证实所说的任何记录,海军陆战队也从来没向上级反映过“凯恩号”舰长贪生怕死的表现。他坚称自己是个忠诚的下级,却被查理指出在担任执行官不久后便违背舰长明确的指示,给斯蒂威发过一张准假许可证。此外,查理表明,玛瑞克的学习成绩一般,却能说出类偏狂的高深理论,这种现象时不合常理的。
至此,对被告人玛瑞克的盘问告一段落,他被请回了被告席。随后,少校魁格上场。
格林渥环绕在魁格周围,反复踱步,向他询问着刚刚玛瑞克所说的事件细节。但魁格口中所述与玛瑞克截然相反。他否认自己曾对玛瑞克有所承诺,也声明曾痛哭流涕地请求玛瑞克擦掉记录不是实情。
对于两人言论的出入,魁格激动地表示:“我任职海军军官十四年的记录是无可指责的,而他由于哗变行为正在受到审判。”且据他所言,所谓的“冲断钢索”事件、“黄色染料”事件等也有着全然不同的面貌。
话题又回到了12月18号的早晨,关于当时“凯恩号”的状况,魁格也给出了另一个版本的解释。他宣称“凯恩号”并没有陷入万分危机的地步,而是完全处于他的掌控之下。
在魁格与格林渥几番针锋相对的争论之后,辩护告一段落,魁格退庭。法官询问法庭检察官是否准备陈述论据。查理令人惊讶地表示,他放弃陈述,因为他认为法庭上发生的一切根本构不成一个案件。被告从证人嘴里挤出各种对魁格少校恶意中伤的非难,逼得魁格在公开审判当中为自己辩护,而他事先毫无准备,没有机会听取律师的意见,实际上剥夺了海军法里规定的赋予被告的应得的保护和正当的权利。
查理痛心疾首地说:“难道本法庭准备创造这样的先例,只要舰长得不到下级的欢心,我们就批准下级军官去夺他的权?……创造这样的先例,就是预先宣布所有的哗变。”
而这时,格林渥也表明,自己是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接受为被告辩护的,这是在他一生被迫完成的任务当中,最不愉快的一次。他慢慢地走到舞台前方,响亮地说:“在美国海军当中,在被提拔到舰长一级的军官当中不可能有贪生怕死之徒!”
画面转换到费尔蒙特饭店的宴会厅里,众人欢笑歌唱,庆祝吉弗的小说《人海啊,人海》收到预付稿费。觥筹交错之际,打赢了官司的格林渥到来,吉弗当即编了一段顺口溜来恭维他。在顺口溜的最后,众人齐声高呼:“从此不见黄染料!”
当气氛热烈欢腾的时候,格林渥却突然说:“我今天喝醉了,不过我忽然有个想法,要是我写一本战争题材的小说,我一定要下功夫把‘黄色染料’写成英雄。”
众人不由得瞠目结舌。紧接着,格林渥说出了一段振聋发聩的话。作为一个犹太人,他的母亲一直处在纳粹的威胁之中。“那么在这中间谁来保护妈妈呢?吉弗,你当时在通讯兵学校呢。凯斯,在海军学校呢。那么,难道我们依靠的是‘黄色染料’吗?还真是这样,当时我们靠的就是老魁格,靠的是这些正规军。”
正因如此,格林渥认为,让魁格受到法庭上的那些指摘是不公平的。正是魁格这样的正规军,挡住了纳粹戈林将军,才免于让无数像格林渥妈妈这样的犹太人死于非命。
格林渥随后把蛋糕上的黄色奶油抹到了吉弗的脸上,愤然离场,只留下了一句:
“东京再见吧,你这个哗变犯。”
文:董雨奇 付香涵 图:许菁桐 莫然 狄泓祯 杨茗铄
编辑:许菁桐
责任编辑:赵奚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