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
本站讯 12月8日晚,由海鸥剧社举办的话剧《思凡》在鱼山校区逸夫馆多功能厅上演。本剧共分四部分,但不分场次连贯演出。一头一尾是中国传统戏《思凡》和《双下山》的故事,两部分中间插入薄伽丘《十日谈》中的两个故事。表面不相关的故事却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幽默荒诞却引人深思。
尽管参透人生,没有人值得倾其所有去爱,但爱可以帮助你战胜生命中的种种虚妄,开启平时麻木的感官,超越积年累月的倦怠,剥掉一层世俗的老茧,把自己最柔软的部分暴露出来。爱让人走出禁锢,帮助我们褪去伪装,“男有心来女有心,哪怕山高水又深。尼姑和尚成双对,有情人对有情人!”
暮祷朝参寂寞来
白色的塑料布铺满墙壁,几个演员坐成两排,形如弥陀,诵经之声萦萦不去,压抑而清冷的佛门生涯已扑面而来。
“昔日有个白莲僧,救母亲临地狱门,借问灵山多少路,十万八千有余零。借问灵山多少路,十万八千有余零。”优美肃穆的南无阿弥陀佛吟唱下,佛号悠悠。木鱼声声渐归寂寥、单调。尼姑色空一身红妆,忧戚上场。光影追随她缓步而行。她居中打坐,双手合十,俯首默祷。
“削发为尼实可怜,禅灯一盏伴奴眠,光阴易过催人老,辜负青春美少年!” 自幼在仙桃庵出家的色空终日烧香念佛,夜来也觉孤枕难眠,甚是凄凉。
凄凉低诉
“想我在此出家,非关别人之事吓!只因俺父好看经,俺娘亲爱念佛,暮礼朝参,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供佛,生下我来疾病多,因此上把奴家舍入在空门,为尼寄活。”色空日日伴着人家追荐亡灵,不住口的念阿弥陀佛,整日只听得钟声法号,每日只做得击磬摇铃,深觉乏味。此刻转身步入回廊,潇洒散步,背着手,昂首阔步。
众人中,小和尚本无冒出头来,百无聊赖翻阅经书后,抛弃经书。“和尚出家,受尽了波查,被师傅打骂,我就逃往回家。一年二年,养起了头发;三年四年,做起了人家;五年六年,讨一个浑家;七年八年,养一个娃娃;九年十年,只落得叫一声和尚。”边说,边难过起来。
“林下晒衣嫌日淡,池边濯足恨鱼腥;灵山会上千尊佛,天竺求来万卷经。”本无自幼身入空门,擦拭佛器,打扫金身,谨遵五戒,断酒除荤,烧香扫地,念佛看经。他认为十分无趣。
此刻灯关了又开。师傅师兄不在山,伙同也砍柴去,本无往山门外闲步一回,跨过水盆前往山门外,众人模仿狗吠,和尚忆起舍入空门时的景象。
“谨遵五戒!”
“断酒除荤!”
“烧香扫地!”
“念佛看经!”
“香醪美酒全无份,红粉佳人不许瞧!?雪夜孤眠寒悄悄,霜天削发冷萧萧。”
殿内罗汉
面灯熄灭,追光罩住小和尚,木鱼声起,小尼姑合十端坐,与小和尚并排跪于台中,两个小孩儿用青春、甜美的畅想,作着超时空的精神交流。“因此上心中牵挂,暮暮朝朝我就撇她不下!”男声激情喷涌,骤静,两人难抑青春冲动。小尼姑倒卧于和尚身前幻化出内心的强烈欲望。
众人喝戒,两人陡然分离。木鱼响起,和尚尼姑唱起南无阿弥陀佛,大幅度摇头晃脑,滑稽惹得全场哄笑。
“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想我本是个女娇娥呀,又不是男儿汉,为何腰系黄绦,身穿直裰?”小尼姑边说边站起,灯光变成红色。灯光罩住色空,她欢快舞蹈,童真天趣毕露无遗。舞毕灯光暗下,隐约中尼姑吟唱“奴把袈裟扯破,埋了藏经,弃了木鱼,丢了铙钹。”
渐渐强劲情感风暴中,众人向观众席洒出大把白色纸片,纯净而纷乱。和声着南无阿弥陀佛之歌,沐浴这幸福庄严的天籁之中。
清醒的谎言
大幕拉起,演员坐成一横排。很久以前缪诺纳平原上住着一个老实人,住着小小的房间,勉强度日。
城里有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名为皮奴乔,以夸张的宫廷舞式的狐步盘桓一番登场,他爱上老实人的大女儿尼可罗莎,绿灯亮起,全场哄笑。
皮奴乔有位心腹朋友阿的连诺,二人口中发出马蹄声,来到缪诺娜平原,虚牵马骑马,绘声绘色。踟蹰于主人门前,重击门声后传出婴儿啼哭。二人以天色已晚为由想让主人留此过夜,主人犹豫、失措,二人明白心意,向主人摊开的手心上缴纳住宿费,欣然入住。
藏头诗
夜幕降临,皮奴乔与阿的连诺立姿手托枕头与脑后,发出连呼噜带哨音的鼾声。老实人按下起身的婴儿,与讲解人相互致意后致意。皮奴乔料想一家人已睡熟,轻轻爬下床来,摸到尼克罗莎床边,唤醒姑娘,二人相拥而睡。
有情人温存之际,一只猫发出声响,主妇爬下床来暗中摸索前去察看,此刻恰逢阿的连诺起踉跄起身,把摇篮放到自己床边。主妇回床,摸到摇篮误以为阿的连诺是丈夫,俯身睡下,阿的连诺还未睡熟,二人百般亲热。
皮奴乔怕贪睡误事,离开尼克罗莎,深夜两点竟爬上了主人的床铺,道“:世上再没有哪个小妞比尼可罗莎更逗人喜爱的了。世上也从来没有哪个男人享受过我这一夜的福气”。主人惊觉,把皮奴乔打倒在地,众人清醒,各自圆谎。宏大佛乐起,灯光渐暗,直至熄灭。
无奈的虚伪
伦巴第的国王阿吉诺夫和历代王朝一样,定都于巴维亚,娶前国王奥泰利的寡 妇苔奥琳达为王后。王后御用马夫爱上了这位知书达理、花容月貌的王后,想要用火热的爱情满足自己的欲望。国王皇后为两个演员同时扮演,同时上场,作相同动作,只不过相貌不同,行动方向相反。
国王甲乙自台中各分左右,步入卧室。马夫窜上,穿起类似国王的大斗蓬,取出燧石铁片,点燃火把,敲击王后的门前共五下,门开。
马夫心道:“我知道国王生气的时候,没有人敢跟他说话;所以我上床之后,假装生气的样子,不说一句话,她自然不敢问我,我只是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马夫回到自己的铺位刚刚躺下,那边的国王已经起身,发觉已有人冒充他,击掌着走下。
弱蓝灯亮起,国王探察众仆人,依次摸着仆人用来模拟心脏的缓缓搏动的手。突然擒住二马夫,掏出随身携带的剪刀咔嚓咔嚓剪去一大撮头发。二马夫十分机灵,待国王走后起身剪去房间里所有人的一把头发。
翌日,众人头发皆同,国王震怒,怒吼着怒吼着,“这事儿是谁干的。下次,就别干了。现在没事了。大家,都回去吧”,既悲哀又无奈。
剪刀声咔嚓咔嚓,佛乐起,灯光灭。
禅灯莫负有情人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了头发。”佛殿众人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自然而然转入新场景。
“从今去把钟鼓楼佛殿远离却,我要下山去,寻一个年少的哥哥,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阿弥陀佛。”
“跳出牢笼须及早,叹人生易老,叹人生易老,须及时行乐。效当年,刘郎采药桃源去,未审仙姬得会我。刘郎采药桃源去,未审仙姬得会我。”
小尼姑离开庵门,心惊受怕,小和尚见小尼姑藏藏躲躲走的慌忙,料想定有缘故,二人会面。
“请问幼尼,打从那座名山而来?”
“从仙桃庵而来。”
“往哪里而去?”
“回娘家去。”
有道是出家之人不顾家,又何来娘家?你我虽是出家之人,但原是肉体凡胎,都是爹娘生养,怎能不顾家?
“请问小师傅,你从那座名山而来呀?”
“从碧桃寺而来。”
“要往哪里去呢?”
“下山化缘去。”
有师傅在何须小和尚去化缘?原师傅有病在身,孝徒下山。
二人缓缓侧目,目光相接,“二人相逢不相识,你我各自,你我各自奔前程。”
二人分道而行,小和尚停住偷看小尼姑。众人手持大圆镜子以反射光线,模拟小和尚追随小尼姑的火热目光。
“我走得好好的,我也去的好好的,你为何转来看我啊?”
“这……我,我下山的时候带来一个小徒弟,我怕他走错山路,故而回头一看! ”
萍水相逢在山林,各奔前程且离分,他心未必似我意,怎能一见吐真情?
一见吐真情
二人再次分道,小尼姑停住偷看小和尚,目光如炬。
“哎,幼尼,贫僧该怪你的不是了。”
“小尼下山的时候也带着个小徒弟,怕他走错山路,故而转眼一看。”
我往东来你往西,各人心事各自知。
“一见风流和尚,聪明俊雅温和,手中常把念珠摩,口念经文无错;百样身躯扭捻,一双俊眼偷睃;牛郎织女渡银河,莫把真情说破,莫说破。”
“一见幼尼容貌,倾城倾国堪夸,将她搂抱在山凹,管取一场戏耍。”
小尼姑到山坡古寺稍坐,转眼小师傅随后入内。尼姑下山遇和尚,正好两下对成双。
悠扬乐起,如晨风初阳般纯净。众人传递一宝瓶,附耳于瓶口谛听,依次喜悦念诵。
“男有心来女有心,哪怕山高水又深。尼姑和尚成双对,有情人对有情人。”
佛号声声下帷幕落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却仍在生活中一幕幕上演。
落幕僧服
以冷漠与调侃对向来森严可畏的时空进行一次仪式化的抗逆和戏弄,色空尚以飞蛾扑火的决意与勇气冲向世俗情爱的烈焰,佛门不允便成空门,时空即使的禁锢,逃逸哪怕是幻想,悠扬回转的佛歌几度响起,唯有瞩望和凝思一方深邃的精神苍穹,我们也许才能走向绝对、永恒的自由国度,纵有桎梏,心有自由。
文:李晓 图:罗文文
编辑:李晓
责任编辑:李晓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