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讯 12月12日晚,由海鸥剧社主办、承办的欲望号街车在大学生活动中心上演,该话剧改编自美国剧作家田纳西•威廉斯的同名作品,讲述了一场荒诞的悲剧。典型的南方淑女布兰琪在家道中落后流落风尘,内心逐渐腐化,在走投无路后不得不投奔妹妹斯黛拉,但又与妹夫斯坦利的粗俗生活格格不入,在与斯坦利的朋友米奇的爱情泡沫被无情戳破继而又惨遭妹夫强奸的双重打击下,她的精神彻底崩溃,最后被送进疯人院。荒诞靡乱的时代下,天真的灵魂被卷入谎言的浪潮,搭上名为欲望的街车走向绝望的尽头。
美梦破灭
钟声敲响,音乐渐起,一片嘈杂中,布兰琪身着白色套装,手挎棕色皮包从远处走来,脚上的高跟鞋发出富有节奏的嗒嗒声。她踏入了斯黛拉的家,缓慢地在屋中踱步,最后终于嫌弃地在包中拿出一条白色手帕擦擦蒙尘的座椅,僵硬地坐下。突然她一跃而起走到橱前,颤抖着倒了一些威士忌,一口喝下。
斯黛拉从街的那边飞快地奔向单元门,失散已久的两姐妹紧紧相拥。惨白的灯光下,布兰琪仔细打量着斯黛拉:“哦,我的明星斯黛拉!你先别看我,把顶灯关掉!我不想在这残忍无情的强光下面让人看!天呐,我需要点东西喝!”
灯光乍灭,只留下侧边一个光秃秃的灯泡。布兰琪奔向壁橱拿出酒瓶,全身哆嗦着。她飞快地饮下一杯兑水的酒,神经质地把香烟的烟丝敲紧:“我真是精疲力竭了,简直就要疯了!我不得不告诉你件事,美梦庄园丢了……”
第二天傍晚,斯坦利将布兰琪的衣箱扔在地上,粗暴地翻看:“没有单据?不得不失去?你看看这些东西,我觉得你是被她忽悠了!”
天真善良的布兰琪早已被抛在脑后,她紧紧攥住的情书是她对前夫爱的证明,但她现在只是遵循本能,引诱着自己的妹夫,并躲在半透的纱帘后,引诱着单纯的米奇,又在等待的时间里,调戏上门的年轻人。朦胧的红光下,和着轻柔的钢琴曲,愿者上钩。
旧日悲剧
“你知道吗?我也爱过一个人,而我失去了我爱的那个人。”
许多年前,布兰琪半明半暗的世界被那个男孩照亮,她终于发现了爱。布兰琪义无反顾地崇拜着这个男孩,连他走过的土地都深深热爱着。爱情在青春里肆意涌动,他们结婚、私奔,仿佛这就是生命的全部意义。然而,幸福的日子却在那个晚上戛然而止。
“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布兰琪推开那道门,那里本应空无一人,然而那个男孩却与一个比他年长许多的男人,在一起……
纸醉金迷的赌场里,就在瓦瑟维扬纳舞高潮来临之际,男孩丢下痛斥他恶心的布兰琪,在一片黑暗中用左轮手枪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厨房内烛光摇曳,屋外欲望号街车轰鸣,布兰琪自嘲地大笑着,盯着那片微光:“那盏曾照亮了世界的探照灯再度熄灭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过比这厨房的蜡烛头更加、更加明亮的灯火……”
米奇拥住这个困在旧日回忆中止不住抽泣的女人,柔和的波卡尔音乐渐起,两个孤单的人在安静的夜里紧紧相拥,填补对方生命中的那一块空缺。
布兰琪靠在米奇的怀中,发出长长的、感谢的啜泣:“终于,上帝有眼!”
撕碎假面
时间来到九月中旬的傍晚时分,布兰琪的生日宴如期举行,嘉宾却没有如期到场,米奇只留下了一把孤单的空座椅。突然,一声巨响打碎了即将凝结的空气,斯坦利回想起布兰琪的弥天大谎,愤怒控制了他的大脑,他双手狠狠地拍击木桌,朝着斯黛拉厉声细数她姐姐的种种“罪行”。
“第一号弥天大谎!她装出来的这套洁癖!你真该听听她喂给米奇的那套说辞,他还以为她迄今为止最多也不过被某个男人吻过而已!可是布兰琪修女可绝非什么纯洁无瑕的白莲花!我们厂里的供销员多年来一直都在劳雷尔转悠,劳雷尔全镇上下的居民都对她了如指掌,她就宿在一家叫做孔雀的旅馆里。这家孔雀旅馆,对一切行径早都见怪不怪了,可事实上,他们却对布兰琪夫人印象深刻!他们只能要求她交出房间的钥匙永远不得入住!这事儿就发生在她出现在这儿的一两个礼拜前,镇长通知她滚蛋!”
斯黛拉扯住斯坦利的手臂,她不相信过去善良单纯的姐姐会沦为欲望的奴隶。可斯坦利粗暴地甩开她,继续控诉着她的谎言:
“第二号弥天大谎!布兰琪根本不是什么精神衰弱!她是在春季学期还没结束的时候被踢出那所高中的——我真不想告诉你人家把她扫地岀门的真正原因!一个十七岁大的男孩子一一她就跟这么个孩子鬼混!不过他们已经把她抓了个正着,她也知道大势已去,无可挽回了!他们告诉她最好还是迁往某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没错,实际上也就等于全镇都通过了针对她的驱逐令!”
这一次,就连斯黛拉也对她的姐姐非常失望。她失落地低着头,不再反驳斯坦利的话。
年轻的布兰琪是如此的天真善良,没有再比她温柔,更加轻信人的了。可如今,在遭受了如斯坦利一般的人的伤害后,她只能靠在桌上,呢喃着斥责男人粗俗的话语。
在那个男性至上的社会里,斯坦利无法忍受女人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语侮辱,他咆哮着将桌上的盘子摔到地上。一片狼籍之下,斯坦利不怀好意地送出那份生日礼物——一张回劳雷尔的长途汽车票。
瓦瑟维扬纳舞曲音乐轻柔地摸进,继续演奏下去。斯黛拉猛地起身,背过脸去。布兰琪看着斯黛拉,满眼不敢置信,她努力想微笑,又想大笑,可终究放弃了伪装,从桌旁一跃而起,紧紧捏住咽喉跑进了浴室。浴室中渐渐传来了咳嗽和呕吐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阵痛席卷了斯黛拉的全身,斯坦利夫妇手忙脚乱地奔向医院。空荡的屋子里,布兰琪独自一人坐在卧室的一把椅子上,紧紧地缩成一团。昏暗的侧灯中,她的耳边传来迅急、狂热的波尔卡舞曲,正是“瓦瑟维扬纳”。舞曲在她头脑中奏响,她想摆脱紧紧包围住她的大难临头的预感,而同时又像是在哼唱着歌词。
米奇转过街角,身上仍穿着蓝色工装衣裤,胡子也没有刮。他爬上台阶按响了门铃,冷脸看着匆忙开门的布兰琪。
布兰琪歇斯底里地喊着:“你母亲怎么样了?你母亲好了吗?今晚上出了什么事吧?啊,那音乐又……”瓦瑟维扬纳——那个男孩亡命的波尔卡曲子,随着一声左轮枪响,戛然而止。
米奇失望地看着这一切,丢下绝望的话语:“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他转身打开顶灯,惨白的灯光刺痛了掩面逃避的布兰琪。
米奇缓慢而悲苦地说:“我从来都没真正好好地看过你,我并不嫌你比我想象得要老。可是你假装旧式淑女的那些拿姿作态,还有这整个夏天你炮制出来的那些胡言乱语。可我真是个傻瓜,竟然就信了你是个规矩女人!”
布兰琪想要辩解,可是米奇并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我先是问了经常前往劳雷尔出差的供销员,然后我打长途电话直接跟那个商人通了话。”
“劳雷尔的商人基费伯!我知道这个人,他对我吹过口哨。我断了他的非分之想,所以现在他就编造了故事来报复我。”
“你是不是住在一家叫孔雀的旅馆?”
“孔雀?不!旅馆的名字叫大狼蛛!我住的旅馆叫大狼蛛!狼蛛旅馆!我就是把上钩的男人往那儿带的。” 布兰琪自嘲地笑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跟陌生人缠绵悻恻对我而言是唯一能将我空洞的心填满的途径。我想我是出于恐慌,只是因为恐慌,我才像是被驱赶着,从一个人转向另一个,竭力寻求一点保护——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在那些最—不靠谱的地方—最后甚至,找上了个十七岁的男生!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我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可是我遇到了你,我的青春又突然涌动起来。”她仰头一阵痉挛的、哽咽的大笑,像是嘲弄自己戏剧般的人生。
沉默片刻,米奇木呆呆地盯着她看:“可你对我撒了谎,布兰琪。里里外外,全是一派谎言!”他又像是抛开一切一般强搂住布兰琪,却漠然的说:“我不想娶你了。”
布兰琪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被抛弃的深夜,她歇斯底里的挣开男人的拥抱,在一片打闹后,布兰琪哭泣着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一切归于宁静。
永堕深渊
墨西哥女人祭奠亡灵的嗓音似乎还在游荡,布兰琪换上繁复艳丽的礼服,带上镶有莱茵石的冠冕,登上桌子,兴奋的朝着幽灵呢喃个不停。
“去游一次泳怎么样,去旧采石场那儿来一次月光下的畅游?只要有谁还能开得了车就行!这可是世上能治好你脑袋嗡嗡叫的最好的法子了!只是往池塘里跳的时候一定得当心——要是撞到了石头上,就得等到明天才能浮上来了……”
布兰琪哆哆嗦嗦着摔碎手中的梳妆镜,她已经是个失去一切与爱相关的人间幽灵。没有了爱,她就只能在下等旅馆里胡混;没有了爱,她就只能在廉价酒堆里解闷;没有了爱,她就只能在歌声中编织一个易碎的幻景:
“我收到了一份电报——米奇拿着玫瑰花走之后就来了,是我原来的仰慕者发来的,他是来自达拉斯,那个满地涌金的地方。”
斯坦利调笑着,他无情的打破这场幻想,撕碎布兰琪辛苦建立的假面:“这位从达拉斯来的百万富翁丝毫不会侵犯你神圣的隐私吗?呵!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电报!米奇也没带着玫瑰花回来!全他妈无中生有!撒谎!骗人!耍花招!”
布兰琪躲避着斯坦利的视线,她有些局促不安,那些谎言、真相交织在一起,几乎压垮了这个瘦弱的女人。
斯坦利一步步逼近布兰琪,大声调笑着她廉价的香水,一把将她推倒在床铺上,按住不停挣扎的布兰琪,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四个二”酒吧里传来喧闹的小号和鼓的合奏声,机车咆哮和着机械的电话忙音,欲望彻底充斥了整片黑夜。
尾声
“护士,把她带出来。”
“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想个人待着,求你了!
“听话,布兰琪!”
窄小的屋子里一片混乱,布兰琪,这个瘦弱的女人,实在是逃不过几个人一起的压迫,她最终在门口见到了等待许久的医生。
“不,你不是他!”布兰琪尖叫着逃离,她想逃离这一切,逃离这个没有爱的世界,却又被护士粗暴的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放开吧。”医生轻柔地将她从地板上拉起,任她挽住自己的胳膊,带着她走出了家。布兰琪又微笑着,把一切嘈杂、呼喊和思念抛之脑后,安心的走向未来。
灯光暗下,一切悲伤与绝望都被笼罩在黑暗下,悠扬低沉的背景音乐缓缓响起,欲望号街车的轰鸣消失在黑夜里,而荒诞的悲剧仍在世界的角落悄悄上演。
文:周洁辰 张钲 图:马一菲 高一凡 刘一韬 裴舒恬 杨岚
编辑:裴舒恬
责任编辑:王皓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