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之下 戏如人生

作者:毕嘉嘉 相振丽来源:本站原创人员机构发布时间:2019-06-10 字号:

争论不休

  本站讯 6月9日晚,由海鸥剧社主办、承办的话剧《狂飙》作为海鸥话剧周的压轴大戏在崂山校区再次上演。《狂飙》是由田沁鑫创作并执导的话剧,它讲述了著名作曲家、话剧家田汉先生坎坷壮阔的一生,其中既有为戏剧的狂热追求,也有着田汉先生的凄美爱情故事。跨越时间的限制,《狂飙》把人们带到了那个热血鲜红的狂飙时代。

弥留之际 回忆过往

  黑,是黑夜般无声与寂静。让人看不清方向,感到无助。

  漆黑中传出洪亮的声音:“上上个世纪。中国观众看什么…… ”,“看戏。戏曲,连唱带舞的……”,接连着的问答从国内到国外,从古至今,把戏剧历史梳理交代。

  紧接着,灯箱一盏盏亮了起来,照亮了舞台,驱退了黑暗。一排身着黑色中山装的男生严肃的站在灯箱后,介绍着一位位为戏剧做出杰出贡献的大家。由李叔同到欧阳予倩,再到熊佛西、丁西林、沈洪。每位大家都有一把具有其特色的扇子相对应,灯箱与折扇各成一组造型,艳丽独特的扇面上,每位戏曲家的特点展现无遗。

  最后,带有田汉照片的灯箱被缓缓推出,“田汉。早年留学日本。中国第一个翻译欧洲剧本的人。第一个放映俄国电影的人。第一个创立民办艺术学院的人。他领导的“南国剧社”将话剧推广到全国。 ”其他人带着灯箱缓缓退下,田汉先生的灯箱被推到舞台中间,灯光集中在这个不大的灯箱上,显得田汉先生伟岸又深邃。

  “田汉,又名寿昌,戏剧活动家,中华人 民共和国国歌词作者,革命戏剧运动奠基人,革命战士。”伴随着浑厚的介绍声,灯箱也缓缓消失于黑暗之中。

弥留之际

  微弱的灯光打在舞台中间,那里坐着一个人,他穿着简单的中式大褂、黑裤、布鞋,极其朴素。他向观众娓娓道来他的身世,因为身体不好被送到寺庙做和尚,但就因为被表妹那双晶亮亮忽闪忽闪的眼睛所吸引,便还俗重新来到那滚滚红尘之中。

  寺庙古朴宁静的钟声有节奏的敲着,田汉缓缓站了起来,一脸宁静。钟声停了,一位中年老妇人被灯光照亮。她蹒跚着坐下,和儿子田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儿子是戏痴,她知道。为儿子披上长衫,催促着他“要看戏就快去吧。看不着头儿,又要说白看了 ”,殊不知,田汉这一去便是回不来了。

梦之起点 找寻颜色

  日本鼙鼓的鼓点敲打起来,独具日式特色的音乐下,两个身着日式和服的男女对峙而站。男子头戴吓人的面具,身着威猛的黑色和服,女子画着夸张的妆容面白唇红,身着花色和服却咄咄逼人。鼓点声逐渐密集起来,二人越靠越近,忽的红光乍现,女子掏出匕首向黑衣男子刺去。二人来回扭打,最终女刺客以失败告终,女子擎腕将匕首刺进腹部 。音乐戛然而止。

咄咄逼人

  “我看戏去了,在东京,一个下着小雨的晚上。娘…… ”田汉痴迷的走向那女子。女子拔出匕首,握刀的手在流血 。灯光照向屏风后面,7个学生青年穿黑色学生装,错落有致地端跪地上 。他们是历史之外的旁观者,不带一丝感情的诉说着历史。

  田汉此时正于日本留学,在这个雨夜,在这个不大的舞台上,他目睹了日本女演员松井须摩子为追寻她的丈夫殉情死在舞台上。如此真实悲凉的事发生在这说假话,演假事的舞台之上,给田汉的震动极大。自此,田汉,放下社会、政治问题,转向文学与戏剧研究。

  “星际。行星找到了自己的轨道,围着恒星运转自如。找不到轨道的,就会横冲直撞…··我找到了轨道。”田汉在松井须摩子身上发现了自己运行的轨道,他不会在横冲直撞,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他在这世上,就是为了找一朵花儿,花儿的颜色,偏红不对,偏蓝不对,偏紫不对,就是那么一点儿颜色。

  “我只热爱我要的颜色,我会听凭她牵引出一条轨道,引我自由公转,愉快向前。”在东京六年求学未成,田汉一心只在看戏赏戏上。戏是妄语,田汉却认真。他把戏视为他的人生,而他的人生也如戏般壮阔。

  微弱的钢琴声渐起 。缓缓传来“海上花”的歌声,“是这般柔情的你,给我一个梦想。徜徉在起伏的波浪中隐隐的荡漾。在你的臂弯。” 伴随歌声,八个学生青年陆续从台右区推出八道屏风 ,学生青年将屏风推至台前,依次排开 ,屏风的形状像是斑驳的旧时剧本 ,田汉早期剧作的名称及创作时间出现在屏风上 。屏风隐去寿昌与女子 。歌声慢慢消失,灯光渐渐减暗,一朵火红的花儿即将绽放。

深受触动

舞台现实 真假难辨

  屏风被青年翻转,屏风背面现出盾牌样的花纹。这个国度,在田汉笔下开出火红的花儿。

  “1921年,我尝试翻译了英国作家奥斯卡·王尔德的剧本《莎乐美》…… ”如火般疯狂爱上先知的公主莎乐美;只愿拜倒在神脚下,无视一切的先知;口出妄语,深爱公主的叙利亚少年;为了欣赏公主舞姿不惜拱手相让国家的国王,以及对痴迷于女儿相当不满的王后。这些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如乱麻般纠缠。红色的莎乐美是舞动的精灵,她贪婪又坦率,自私又美丽,无法得到先知的爱,那就得到他的头,她的爱烧红成了火,而莎乐美也终被烈火所焚。这是他的戏,是田汉的戏,他沉浸在剧中久久无法自拔,他得到他想要的花儿,他像个热情的鱼雷,自满,自负,自封,五千年被他炸个粉碎!

示爱先知

  古朴深远的钟声响起,将田汉从戏曲中拉回现实。“花儿。这是我要的花儿……我为自己的快感喊叫,暧昧变得锋利,残酷变得鲜活。热爱异性,锤击尊严。 ”他为莎乐美的红色欢呼,他为莎乐美直面自己的内心而感到雀跃。

  灯光渐渐照亮一位穿着素净旗袍的女子 ,她窈窕婀娜却又传统守旧。

  “维中,喜欢莎乐美吗?”田汉期待的问道。

  “不喜欢,她太贪心了,而且危险。”维中不喜欢莎乐美,在这个传统的中国女人看来,莎乐美是贪婪的,而且充满着危险的气息,与中国传统的讲究修心性、平和所矛盾。

  维中的话语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透了田汉,他失望的发出哀怨:“你是我的妻么? ”维中也百般委屈无奈,只得拿出新给丈夫买的长衫希望能消减丈夫的怨气,谁知这就被丈夫视为迂腐守旧,两人的矛盾不由更深了。维中与田汉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样的婚姻使得二人都举步维艰。

不被理解

情深系渝 奈何缘浅

  灯光打在田汉身上,他独坐在舞台中央,回忆起自己九岁的还俗,以及表妹那双他永远的忘不掉的晶亮亮的忽闪忽闪的眼睛。正是那双眼睛,带着田汉一步踏进了红尘。

  两个屏风缓缓推上舞台,而屏风后站着两名女子,她们穿着颜色不同的中式小褂,,同样的黑色长裙。那是渝和林,寿昌的第一任和第二任妻子,同时也是彼此的挚友。那是渝还在的时候,那时的渝和寿昌,有着年少懵懂的爱恋,渝喜欢着寿昌爱看的戏,努力成为寿昌想要的花儿。林却不同,她不爱戏,不爱文学,却独独爱钻研留声机的发声原理。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孩,因为林一段无法割舍的友情,渝无法割舍的爱情,成为了同一个人的妻子。

  “其实他不懂花儿”渝低着头说,田汉爱她,却不懂如何呵护花儿。而渝就如绚烂的花儿一般开得快,凋零的也快,就在随田汉赴日不久就生了病,后来回到老家就香消玉损。“哥。我想戴朵花儿,给我朵花儿。”也许在花儿最美丽的时刻被记住也是一件幸事吧,渝不后悔与田汉的美好回忆,只是放心不下他能否照顾好自己。

  “叫林原谅我……哥,你不规则的性格,丢下你,我不放心,让林嫁给你吧,她是我的好朋友。”也许,这是渝生前的最后一点任性,让林做他的妻,带她照顾田汉。而林,又怎么舍得拒绝自己心中喜欢的唯一朋友生前最后的要求呢,就这样,林成了田汉第二任妻子。

  “我心里乱糟糟的,我不想在你和她之间徘徊。”林和田汉异口同声的向在屏风后虚无缥缈的渝说道。林喜欢留声机,田汉却痴迷于戏剧,兴趣相异,就是为了渝,他们才组合在一起。但这样的拼凑,让两个人都彼此难受。

  “寿昌,原谅我,我向你辞行。”林最终还是决定离开田汉

  “我没带给你快乐,一点没有…… ”田汉内疚无比。

  林的离开,对于林自己,以及田汉都是一种解脱。

  林和渝,推着屏风,走下台去。台上独留,凄然、伤心的寿昌。

  “船歌”响起,悠扬的歌声荡漾在场上,八个身穿30年代学生装的学生青年踏着歌声的节奏,依次排开,列成一排。灯箱微暗的灯光照耀着八个女话剧家的照片:白薇、袁昌英、濮舜卿、陆小曼、萧红、杨绛、丁玲、安娥。她们率先迈出这个时代最先进一步,用自己的力量促进着时代的发展。

  “花儿,如流星过天,一烧而过,播下火种,却无法收获光明。 ”田汉还是无法放下他心中的花儿渝,渝如流星般绚烂的划过天空,却稍纵即逝,还带走了田汉的光明。舞台右侧,维中拉着一个屏风,缓缓走来。屏风上书“悼亡十首之一”,维中哀切的念着,心中仿佛遇着迅雷。维中知道田汉心中舍不下渝,但她却不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与她完全不同的男人。甚至不惜拿出自己的全部家当,只为给田汉建剧场,并辞了南洋的工作,做了田汉的第三任妻。

  维中热切的迎着田汉,但他却躲开,“转换个方向吧,寿昌!……沉浸在过去的感情里,你不好受,我看着也不好受,寿昌!你看看我…… ”。感情中这样的追赶,始终注定是一场悲剧。维中付出全部,却得不到田汉对她的半点爱意。维中要过的是“日子”,但田汉却活在戏中。这样的婚姻,一开始就乌云密布。

深刻自省

献身戏剧 抨击现实

  维中爱田汉,所以她拿出全部家当支持他的事业。可维中不理解他,她只会谈论柴米油盐。寿昌一遍遍的问维中:“你喜欢莎乐美吗?“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他无言与维中再说。

  “你是花,可我总把眼睛望向别处。”

  “你怎么了?你不喜欢过日子吗?可不过日子你活着干吗?”

  是呀,他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寿昌在舞台上狂奔,他迷茫了,不知生活的意义。他活着应该干嘛?

  “老师,你开办了南国艺术学院。”

  “你创立了南国电影剧社,第一次放映了俄国电影《战舰波将金号》。”

  “老师,你兴办了南国剧社。” 

  “你说:说真话有危险,那也得说……”

  学生的话让他重新燃起热情。他再次与同学谈论戏剧。越谈越激动,戏剧的花儿应该在狂飙的时代中生长!他聆听学生的困顿,他告诉他们,离他们想干成的事情只要一天,只要明天。到明天去!了!

  “我们当认清我们的路始终是在民间的,艺术运动是对一切将要固定、停滞的现象的一种冲破力。我写了这出戏,为了向统治阶级、压迫者、和所谓的绅士开战!”

  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田汉应运创作了话剧《一致》,通过话剧反抗现实。在《一致》中随处可见荒诞的戏码,像架空的历史,任意妄为的皇帝,心怀鬼胎的侍应,以及不断被剥削的农民。这出好戏看似笑料不断,但其中所暗示的就是现实社会的积弊,而田汉最想表达的,就是话剧最后的一段话,“民众们,挣脱你们的枷锁站起来。认识自己的力 量,世界翻转过来,大家起来啊!一致打倒我们的 敌人。一致建设新的理想,新的光明,光明是从地 底下来的! ”。号召人民反抗压迫,打倒共同的敌人。

  然而,这样的一处戏,是被当时时代所不容的,当国民党官员找上田汉,“我党愿与贵社长共同努力,以求心安理得之成功。此时,贵社若做些粗浅之作,仓率公演。本部亦不敢仓率允许。请接受中国国民党中央执政委员会宣传部禁演《一致》的公文。”,并向他递出一纸禁演公文时,田汉只能落寞接受。

江南小调

血肉之躯 终筑长城

  一位穿着西装、长裙的年轻女子 慢慢走上舞台,女子脸颊上配着一副窄框眼镜,样子端庄、文静。“天涯歌女”的曲调微弱响起 ,那年夏天,在中国最炎热的城市——上海。蓝天空洞得吓人,柏油路淌着汗,田汉与安不期而遇。 

  “红色的花儿,比花儿红,这样的红! ”看到安,田汉不自觉的念出了《莎乐美》的台词。而安,恰恰就是那个现实中的莎乐美,独立,爱憎分明。

  “是“莎乐美”的台词吗? ”安回答道,那是阳光刚好从树枝的缝隙问筛下,圈圈块块洒在路面上。安就穿过那一地参差的光影,向田汉走去。安知道莎乐美的颜色,那是耀眼的红,她是真正懂田汉的人,她就是田汉寻找的那一抹颜色。

  远处的炮声与雷雨声近处的学生的质问,以及在安与维中之间的纠缠,田汉似乎爆发了,“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都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 ”铿锵的力量正在酝酿。

  “国难当头,艺术家没有特权。国难当头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有特权。只是一个个普通人,用自己的身躯支撑住自己的家门。……1935年2月19日,接我去监狱的车开到了家门口。”

  1935年,寿昌被捕入狱,他的理想,他的革命,他的牢狱生活,种种辉煌与困顿,都在1958年凝聚成了一部《关汉卿》,他艺术人生的最高峰。

  戏中,关汉卿创作了《窦娥冤》控诉了贪官草菅人命的黑暗现实,他与主角朱帘秀最终因这部戏遭到统治者的追杀,他们惺惺相惜,帘秀一件红衫在两人之间传递,表达着他们的高山流水之情,愿共赴黄泉。那彷佛是他田汉的一生,关汉卿为杂剧开辟了一条路,因杂剧受到政府追捕,为杂剧付出了自己的一生。田汉,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沉浸在戏中久久不能自拔。

  “写歌词忌讳开头儿用动词。起,起来。后面的力量要大,不然承载不住前面的动词。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田汉在一次次挫折中思索,一首激昂的歌也略见雏形。

  夜晚,田汉又忆起母亲,他无数次牵牵挂挂的人,他借着为母亲念词为由,大抒胸臆。“纵然是异类……纵然是异类,我……待你情非浅…… ”真真假假,都已烟消云散,用情至深,永远镌刻于心。

  娘与渝、林、维中、安在舞台右侧站着,左侧是一群年轻学生。五个女人与田汉兜兜转转了一生,她们交错与田汉的生活,影响着他。一群年轻的青年是时代的热血,是要振奋与改变时代未来的人,他们受田汉的影响与指导。

  青年学生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讴歌革命,赞美启蒙,他们如我们一样,都无法忘记为革命为戏剧奉献一生的伟人——田汉。

  在众多的建船材料中。戏剧是其中一部分…… 

  在众多建船人中。田汉是其中一员。

文:毕嘉嘉 相振丽  图:赵越 罗溪 刘诗雨

  不渝此情
 
 
伏案思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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