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假意
本站讯 5月31日晚,由海鸥剧社主办、承办的话剧《青春禁忌游戏》在大学生活动中心上演。该话剧是前苏联女作家柳德米拉·拉苏莫夫斯卡雅所作,讲述了四个年轻学生为了拿到老师保管存放数学试卷的保险柜的钥匙,换成自己已经改好答案的试卷,取得更好的成绩,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借着给老师过生日为名,精心策划、实施一个残酷、疯狂的“游戏”。当怀抱理想主义的老师受到来自学生们利己主义的现实的冲撞,真实与谎言,原谅与背叛,坚守与摧毁,无数矛盾交织在这样一个夜晚,造就了这场以死亡为结局的青春"游戏"。
真心诚意
幕布拉开,舞台上两侧放置着两个皮质沙发,沙发旁的木柜时放置着花朵和音乐播放机,中间整齐摆放五把木椅围绕木桌,角落里是衣架。简单朴素的设计,却以暖黄的木质包浆质地透露出主人的温柔和善,阻隔夜晚的寒风。
台下几个年轻人嬉笑着走到台前,手上拿着花朵和红布包裹的礼物。
“晚上好,亲爱的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
房间的女主人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走出迎接这些手捧鲜花礼物的孩子。他们似是真诚地祝福和亲吻,排着队,原地踏步,高唱生日歌,他们的热情和祝福献给她,满溢的是青春的靓丽色彩。孩子们环绕着叶莲娜合照,笑容灿烂,“嘭”得一声,礼花在气压的推动下飞向高空,又被地心引力拉着无力落下,纷纷扬扬的彩条反射灯光,有些刺眼。
色彩斑斓的纸条缓缓落地,在一种膨胀到极点的喜悦气氛中,叶莲娜却在悲伤的音乐里哭泣。
“我们是代表全班同学来看您的,我们诚心诚意!”“我们是真心的!……”学生们急切地表达着真诚。
“亲爱的同学们,你们……你们简直想象不出我现在的心情……我真的没有想到。”叶莲娜激动着欣喜着,独居的她在这样的温暖中喜极而泣,她侧身让出路,邀请孩子们进屋里来。
进了屋,四个学生脱了外套后,趁着叶莲娜走进礼物将花束插到花瓶中的空挡,聚在一起,拿出准备好的礼物。
见叶莲娜回来,四名学生中唯一的女孩拉拉热情地说:“这是全班同学送您的礼物。”
叶莲娜却摇摇头:“你们真想得出。”在得知礼物是刻着自己名字的水晶高脚酒杯后,更是惊呼“你们疯了!”
“您别,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您千万别。”拉拉坐在叶莲娜身边,拉住她的手,劝说道。
“这不体面……”
“如果行贿是不体面,可是我们这是发自内心!”巴沙说。
见叶莲娜仍是推拒,维佳也拉起她的手“可怜可怜我们吧!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
“不。”
“这样不好,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同学们会生气的。”瓦洛佳坚定道。
四人轮番劝说,叶莲娜最终招架不住,起身去为学生们做些吃的,叫上拉拉一起离开。
人皮假面
暖色的灯光在她们离场的一刹那暗下,冷白的聚光灯打在舞台右侧,瓦洛佳、巴沙和维佳脸上已经褪去了笑容。
“好象上钩了?唉!人哪,都一样!”巴沙耸肩。
“遗憾,这是才开始。生活中我们不得不常常给予。”瓦洛佳坐在柔软沙发椅的中央,气定神闲。 “所有的手段都不妨试试。说到底每个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我们找准它在哪儿,在适当时机,一按下去:吱扭,门就开了!”
在冷光中,三个少年商讨着如何利用一个成年人,如何攻破她的心理防线,三个人眼里是不屑,夹杂冷漠和精明的算计,这一切如此荒唐。
暖光又一次亮起,三个少年再次换上假面。
叶莲娜回到木桌前准备落座,维佳取出香槟,邀功似地举起。
“哟,你们可不能喝酒!”叶莲娜拒绝道,她试图严肃地教育这四个学生,最后却是温柔地笑着,再一次妥协,也许是独居的寂寞,也许是今夜寒风太盛,她默许了这“偶尔的任性”。
四个学生依次敬酒,叶莲娜担心孩子们会醉酒,便劝说起。维佳反驳还能再喝些。瓦洛佳立刻道:“开玩笑,他爱开玩笑。我们根本不会喝酒。”他急于将这事翻过,以眼神警告维佳,但谎言的种子已经埋下。
拉拉说了个“低能儿”的笑话,将话题引开,大家哄笑着取笑维佳。“这都是生态破坏,加上父母醺酒生物后果,现在我们连生日都有风险了,大家可以想象一下。”
听了这话,叶莲娜感慨万千。她一步步走到台前,字字陈情。
而孩子们在她身后,心不在焉地吃着菜,没有人听清叶莲娜说了什么。
维佳为自己倒了第二杯酒。
无人倾听
“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咱们放点儿音乐,您觉得呢?”孩子们再次引开话题。
悠扬地华尔兹乐声响起,舞台白色聚光灯被点亮,情侣巴沙和拉拉开始舞蹈,瓦洛佳向叶莲娜发出邀请,维佳在角落里陶醉地独舞。
“怎么,心情不好?”巴沙察觉到舞伴情绪不高。
“我开始讨厌这个主意了。”拉拉说。
“什么时候?”
“从刚一进这个门就开始了。”
在优美的华尔兹中的叶莲娜对这个“主意”一无所知,她正舞蹈着,为她理想而高尚的职业,为她懂事而充满希望的学生而感到幸福。她坐下,回忆自己曾经的爱情。
音乐戛然而止。维佳小声说道:“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我们的数学卷子……明天判?”
得到肯定答案后,维佳在沙发上蜷缩起来,阐述着自己的失败,叶莲娜也伤心着:“我可以尽量争取……但遗憾的是,维佳,您得做好心理准备……”
巴沙在此刻抛出了他的忧心,他想成为语文学家,可他需要一个五分的数学成绩,他站在众人前方,高举手臂,手指张开,比出一个“五”。
叶莲娜感到失望和忧心,表示虽对他们的困境无能为力,但仍举杯祝福学生们,期望他们即使没有前程似锦,也可保持纯洁正直。
听了这话,学生们失望地放下酒杯。
面具开始碎裂。
豺狼虎豹
唯一喝下酒的瓦洛佳请叶莲娜私下交谈。他以步步为营的外交家首段,将之前谈话中搜集到信息化为筹码,向叶莲娜索要一个“应允”。
“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保险柜的钥匙是不是在您这儿?“四人终于将此行目的摊开。
这场生日祝福的最终目的也渐渐浮出水面,维佳和巴沙都需要更高的数学成绩来满足上大学的要求。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拿到叶莲娜手中放着数学试卷保险柜的钥匙,并换掉试卷。知道真相后的叶莲娜失望至极,她没想到自己的学生竟然违背自己一向信奉的善良、正直。尽管如此,叶莲娜还是选择维护他们,“亲爱的同学们,收起你们的礼物,然后出去。我能做到的顶多是,不向学校汇报你们的行为。再见!”。叶莲娜下了逐客令,她不愿看见自己的学生净是些卑鄙无耻之徒,然而这场“游戏”不会轻易地结束。
“我们会说服您,或者,强迫您交出钥匙。”
当言语不起作用时,瓦洛佳选择了暴力。指使维佳和巴沙堵住门口,阻止叶莲娜出逃,命令维佳切断电话线,阻止叶莲娜报警。如今,当可亲可爱的孩子们为了一己私利变成嘴脸凶恶的豺狼,叶莲娜伤心欲绝,但她依旧退让,心存最后一丝信念,希望孩子们能及时收手。
“奉劝你们想一想,然后走人。现在还不晚!”叶莲娜哽咽着说出这句话,拖着脚步离开客厅,走进厨房。
“还等什么!我劝你们也走吧。告诉她,对不起,说,我们觉悟了,从这儿离开了。”
叶莲娜的离开无疑动摇了拉拉,拉拉劝告着巴沙。巴沙残存的理智也拷问着他自己,“可能,的确不值得?……有时候理智的收手……”,去还是留,巴沙内心反复挣扎。
但“游戏”的掌控者瓦洛佳,不允许自己精心策划的“游戏”轻易结束。他提出安提戈涅情节,并把他们的行为美化为叶莲娜打开了一扇发现自我的窗户。而为了把叶莲娜成他们的的同谋,他们谋划要摧毁对手道德防线的任务,展示地地道道的现实主义。扮演一出豺狼虎豹的戏码,这一次,拉拉成为刺过去的匕首。
什么是所谓现实主义呢?
生活本身就是卑鄙无聊的玩笑,有人光鲜亮丽,就有人庸碌疲惫,拉拉用近乎尖利地声音叫喊着,质问着。人都想向上爬,人都渴望被爱。人们不择手段摒弃良知,不过为此。
不!不是的!
“哪怕只有一个人对这广大世界说“不要恶”,仅仅是一个人,恶就会退却,善与公正就会胜利!”叶莲娜反驳着,坚定着。
好一个安提戈涅,拉拉讽刺道。
良知和富足如何平衡?一切都是筹码,甚至是爱情。
“啪!”
这是感到羞辱的巴沙冲上前去打在拉拉脸上的一巴掌。
他们歇斯底里地争吵,拥抱又分开,纠结和崩溃缠绕着他们。我爱你,我应允你,可如果富足注定要用无耻来换,我该如何爱你?谁甘心做一个砝码,谁又愿意步步为营。
目睹这场悲剧的叶莲娜,看着维佳在她面前上演下一场闹剧。
他喝光香槟,在地上撒泼打滚,装疯卖傻,颤抖痉挛,又站在椅子上,模仿起他的父亲,他那为了“为了三十银币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的父亲。
模仿父亲
“人们都成了恶棍,献出生命的人已经被人忘记了,活着哪还有原则。我们生活在什么样的时代啊……“
他醉倒了,在酒精中沉沉睡去。
巴沙的激昂的演说接力。
人分三六九等,有的人天生便有着康庄大道,有的人却要为窄窄的独木桥平的头破血流,公平?何处去找公平?为了生活,总有人要低声下气,苟延残喘,不择手段,谁培养了伪君子,伪君子又培养了谁?
在争吵中,瓦洛佳走到叶莲娜面前。他们的计划没有成功。辩论没有起到效果,这个女人扛下了一切质疑和指责,她摇摇欲坠,却坚强着。
恼羞成怒。
搜查!
“我警告您,把钥匙给他们,把钥匙给他们!”
瓦洛佳、巴沙和维佳步步紧逼,应和着音乐的鼓点声。
不!
不!!
不!!!
声声控诉,声声哀痛,声声泣血。
灯光再一次暗了下来。
不见身影,只听得年轻人的咒骂声,家具倒在地上的闷响,在黑暗里,一切都被裹挟在浓稠的黑暗里,是黑暗吞噬了年青的灵魂,还是沉沦的灵魂造就了黑暗?
正深处炼狱。
小提琴悠扬的乐声响起,为恶魔作伴。
不,不,不……
恐怖电影
凌晨两点,房间一片狼藉,家具倾倒,柜门大敞。
僵持还在继续。
叶莲娜坐在沙发椅上,表情木然而悲伤。“作为教师,我做到头了。”她将人生献给教育事业,试图将正直和善良教给她的孩子,但眼前的一切,无疑是对她最大的讽刺。她曾经对教师事业的热忱此刻以消失殆尽,只剩绝望。
瓦洛佳选择在此刻摊牌。“一场游戏,实验游戏。”
“我迫使您给我们!”瓦洛佳大力地拍桌,白光猛颤。
“我也不是弱者,瓦洛佳!”叶莲娜出离愤怒了,她也拍打桌面,一切都在黑暗。
二人隔桌对峙,互不相让。
隔桌对峙
掌握权力的快乐,操控命运的享受。
沉浸在游戏中的瓦洛佳高谈阔论,迷醉在酒精里的维佳苦苦哀求,沉湎在愤怒中的巴沙高声咒骂。
瓦洛佳上演荒诞的求婚戏码,巴沙诘问社会的伪善面目,他们的表情狰狞,叶莲娜伏在桌面上,她在沉默,妥协?
诘问
“站起来!和您们老师讲话的时候要站起来!”叶莲娜终于站起身,厉声呵斥“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们!想教训我怎么生活!”这一次没有人能打断她,她打乱那些本就凌乱的家具,愤懑着,发泄着。
下流——这仅仅是下流,谎言——这仅仅是谎言,卑鄙——这仅仅是卑鄙。
这样的训斥似乎是震慑住了瓦巴二人,但瓦洛佳没有放弃,他像他曾说的那样“有随机应变的智慧,层出不穷的手段。“他把逼迫说成救赎,与巴沙在地板上跪着摆动着,高唱礼赞。
舞台上默默亮起红色的光,打在众人身上,显出某种奇异的病态来。
“伪君子!骗子!小丑!你们两个叫我恶心!“拉拉咒骂着瓦巴二人,面对如此无耻的行径,她累了。
“再也没有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了,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已经死了。“叶莲娜表情平静而冷漠。她累了。她对这个物欲的世界,对这些散发着铜臭味利己主义者感到极度的悲哀,她的心已经死了。
如果人生是一场游戏,你愿意将什么作为你的筹码?游戏的一方参与者闭上眼,她退出。
黎明献祭
可游戏没有结束,想要顺利通关,或许必须要击倒一个人。
四名玩家,一个满心愤怒下要退出,一个浑浑噩噩听之行之,一个惨惨戚戚挣扎妥协,一个病入膏肓,将癫狂推到最顶峰。一场罪恶的游戏交易正在进行。
舞台灯光只剩一顶白光,从侧边斜照下来,它穿过拉拉精心打扮的卷发,映照在瓦洛佳身上,他宣布这是最后一击,最后一分钟。
万物寂静,除了心跳声。
华尔兹,又是华尔兹,他们交换了舞伴,跳着逼迫的舞蹈。
巴沙,这个声称爱着拉拉,要娶拉拉为妻的男人,此刻为了自己的前途,竟默许了瓦洛佳下流卑鄙的行为。拉拉无数次撕心裂肺的呼唤,巴沙都无动于衷。
哭喊挣扎
悲凉的音乐,更加显得这个场面如此讽刺,所谓的爱与尊重,在金钱和前途面前变得一文不值。他纠结、痛苦、悲愤、感到耻辱。可他,终究没有离开的那个角落,他背对着这场荒谬,又或许他就是荒谬本身。
拉拉不再挣扎仰躺在桌面上,因为她心痛的已经麻木了,白光汇聚在她身上, 像是一场献祭。
维佳,这个被嘲弄的“低能儿“,苦苦哀求的乞讨者,帮凶,却在这场恶行中放手。
瓦洛佳呢,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以“正义“的镰刀,挥向背叛计划的退出者。
漩涡里,谁能独善其身?
黑暗中,不过魑魅魍魉。
“放开她,听见没有?我说——放开她!” 叶莲娜用苍老的没有一丝情感色彩的声音说道,仿佛用尽她的一切力气,她把钥匙丢在地上,弯着腰蹒跚地走开。
这是胜利!胜利!
瓦洛佳兴奋地高叫,索要欢呼和掌声,无人应答。
最终胜利
维佳却站了起来。
“放回去!“
“把钥匙放回原地!“
“把钥匙放回去,土匪!“
“交出钥匙,听见没有?看你再敢碰它一下!不然我现在就……打死你,土匪!”
他终于抬起来他时时刻刻低垂的头,正视瓦洛佳。原来他和他一样高。
瓦洛佳作为场上唯一的胜利者只是嗤笑,在得到了深深的道德满足,欣赏同伴的“麻木无能”后,他将钥匙随手抛在地上,似是怜悯,而后带着他真正的战利品离开。
巴沙从半昏迷中醒来,他离开了。
维佳为拉拉穿上衣服,他说,拉拉,太阳出来了。也离开了。
拉拉从献祭台上坐起,走下,她环顾四周,寻找她那位充满理想,正直而善良的老师。
“没拿,他们没拿它,叶莲娜·谢尔盖耶夫娜。”女孩用颤抖的声线重复着。无人回应。
拉拉打开卫生间的门,惊呼一声跪倒在地,舞台上红光四射,那样的猩红刺眼,低沉的俄国民乐也环绕舞台。一切都结束了,青春也好,游戏也罢。
叶莲娜也离开了。
钥匙放在唱片机上,红色的丝绳环绕着它,像祭品流下的鲜血,像今天初升的太阳。
文:赵越 毕嘉嘉 图:李昊洋 韦彦汐 唐曼莉
痛心指责
苦苦哀求
振臂高呼
安慰拉拉
编辑:系统管理员
责任编辑:系统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