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5日,清晨尚留一丝带着凉意的微风,东区操场还散着些许氤氲的雾气。乘着朝阳,着军训服的学子鱼贯而入,打破此前的冷清。一张张略显黝黑的脸上混杂着期待、忐忑与不舍,两周的训练即将在今天得到检验。他们明白,还有几个小时,自己就要彻底与为数两周的军训生活作别,转身,踏上新的征途。
“巾帼傲骨,能文能武,红颜铁血,雷鸣战鼓!”在经过旗语方队、男子擒敌拳方队的表演,女子防身操方队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口号不知已在练习时喊过多少遍,但真正到了这一时刻,心底仍然喷涌出满腔热血。这多日来的汗与泪浇灌出的朵朵铿锵玫瑰,在属于她们的主场绽放。
“咚”“咚”,两声沉稳的鼓击,队伍一圈圈如涟漪分散开来。这是最后一次,如此拼尽全力地跑向那个终点,也是最后一次,将练习数遍的动作予以呈现。
站定。微风卷起的发丝在两颊旁轻轻地拂过,她们的心里都有些发毛。平复心跳,出腿,勾拳。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们的身上。
一道道鼓声,敲击着此刻的激情,也奏响了离别的挽歌。在“风雨彩虹,铿锵玫瑰”的朗朗歌声中,留下的,是十四天的辛酸苦辣,爱恨煎熬。
纵横四海,笑傲天涯,岂有悔乎?
巾帼不让须眉
剑截眸中一寸光
又是一日的清晨。
微弱的日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渗漏下来,在蒙着薄雾的地面上形成淡黄色的光晕。这点光亮不足以叫醒每一个还沉浸在梦乡中的人,却足以让时刻绷紧着时间这条神经的“海大新兵”们半梦半醒地从床上跌跌撞撞地踱进盥洗室。楼道里昏沉而静谧,盥洗室早已热闹非凡,像一片匆忙的早市。水流的滚动声,牙刷与漱口杯哒哒的碰撞声,把十四天如一日的军训大幕一点点地拉开。
困倦、惺忪、无奈、挣扎。虽然作为特殊表演方队女子防身术中的一员,在17新闻专业的张佳玮看来,自己的军训生活并没有比别人轻松多少。喝着同样的一碗热腾腾的米粥,吃着让胃和身心都无比满足的馒头包子,几乎就是一上午最放松最幸福的一刻。放下碗筷,转身就立马投入人头攒动的军训人浪中——“我们几乎是操场上最早集合的方队”,张佳玮这样说。
放下水杯,“拔军姿”就是她们一天的第一项挑战。即使这个动作每天都在做,但是新的一天,就是一个新的挑战。因为全身高度并且长时间的紧绷,让她们一个个双腿僵直酸痛,甚至因为血液无法顺畅地回流导致手指肿胀到无法闭合。而时间,并没有给她们留下抱怨的空隙。每一个防身操表演方队的女孩子,脑子里时刻回想着的,是昨天教官教授的动作,是上一刻教官抬起她垂下的手臂纠正的动作,是下一刻她们会模仿的教官示范动作。分解动作,连续动作,分解动作,连续动作,她们对动作的完成度有着异乎寻常的要求,这让她们在这样看似无止境的重复中找到了希望和期盼。仿佛再做一遍,手臂再直一点,力度再大一点,她们就能比昨天的自己做的更好一点。
除了一整套的防身术以外,她们还要练习六组双人对战模式的格斗动作。“教官要求我们将对方狠狠地摔在地上”,说到这里,张佳玮都不住地发笑,“大家对同学怎么可能这么狠呢,更何况女孩子力气本来就不大。”看上去,这似乎比动作复杂的防身术更难完成。在教官尖锐哨声的一再催促之下,眼一闭心一横,反手一拽,对手应声倒地。当哨声再一次穿过耳膜的时候,上一刻还在地上痛的发出呢喃声的对手就一个鲤鱼打挺,端端正正地站在了张佳玮的对面,注视着她的眼睛,两人相视一笑。“每一个人都要被摔,身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但大家也还互相开玩笑,没觉得被摔疼了有什么”。这些残酷的军训时光,带着酷暑的炽热和严格的军令散发的寒光,竟全都溺在携手共度的战友粲然的一笑中。霎时间,回忆里的那十几天,似乎也散发出淡粉色的暖意来。
但凡参与过军训的人,都曾在心里祈愿一个小小的侥幸——如果一场大雨能够让这折磨暂停,以此换来半日的休憩,好假模假式地暂时宽慰自己厌倦的心情。“今年还真的下了好几天的大雨,但就是因为下雨落下了太多的任务,我们不得不加练,就是延长上午和下午训练的时间”,说起这点所谓的“幸运”,张佳玮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其实我们也只是每天加练半个小时左右,下午训练时间提前一点罢了”。军训时间的延长,意味着午休时间的压缩,本就休息时间极少的她们,不得不顶着十足的困意一次次的重复着她们早已烂熟于心的动作——当然,是精力充沛地重复,是士气高涨地重复,是一刻也不能松懈地重复,不是像个毫无灵魂的傀儡般机械地重复。她们的身旁,是男子表演方队的训练,他们气势雄浑的口号声无数次地让这群女孩子胆怯,畏缩,但更多的,是羡慕和向往。穿上军装的那一刻,他们都是一模一样,没有谁就比其他人差一些。军训场上,不分男女,每一双隐在帽檐下的眼睛,都能射出锋锐的光亮。
“铿锵玫瑰”
念前事,怯流年
由于军训第一周下雨耽误了不少进度,从第二周开始,下午的训练便从以往两点五十五提前到了两点二十五。减少了休息时间,这些劳累了一上午的孩子都有些疲惫,“每次顶着太阳走到操场,就只想躺到草地上睡一觉。不过一旦开始打拳,不停动来动去,困意也就自然而然地消了。”比起普通方队练习正步的同学,17级新闻专业的张楚欣认为她们已经足够幸运。学习女子防身操,需要的是记忆动作和提高连贯性,和保持几分钟就会肌肉酸痛的端腿相比,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也多了一分趣味。“虽然一遍遍的练习有些枯燥,但想想别人还在做更累的训练,也就没那么多抱怨的心思了。”
几天下来,从出招的磕磕绊绊,到能完成一套流利的动作,这其中,也少不了辛劳的付出。那些夜晚在宿舍反复练习、背招式名称的场景,那些迅速从集合地点分散到指定位置,又从指定位置回到集合状态的一次次奔跑,都一点一滴融合汗水,化成操场上数道流利潇洒的身影。“当听到控制节奏的鼓声,和越发响亮整齐的脚步时,说没有成就感是不可能的,这都是我们一步步走来的成果。”
但并非所有事都是一帆风顺,张楚欣想起一件略显尴尬的事情:某次到东区操场练习时,“男子擒敌拳”特殊方队也在场,男生们打得十分有力,一招一式干净利落,看起来气势十足。相比之下,女子的双人对打则有些不尽人意。“单人的女子防身术我们做得都挺不错,但双人对打时常有将对方摔倒在地的动作,大家都是小姑娘,不好意思下手太重,摔人也摔得小心翼翼,都留着一分力气把对方稍微扶着。这样一来,就有些拖泥带水,气势也没有那么足了。”回想起双人对打时的拘谨尴尬,张楚欣也忍不住发笑,“虽然当时有些气馁,但好在最终的表现不错,我们都尽最大的努力完成了动作。”
尽管双人对打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但作为“被摔”的那一方,摔倒时依旧会感到疼痛。“尤其是最开始练习时,”张楚欣指了指小腿,“有的动作要求小腿先着地,我最开始还没有掌握到技巧,好几次直直摔下去,真的挺疼;还有的动作是仰面躺倒在地,需要先用手撑着作下缓冲,我有一次摔得太急,手直接杵在了地上,虽说没什么大碍,但也疼了好一会儿。”
尽管如此,练习女子防身术的日子依旧凝结成了一份独特的记忆,往日的疼痛,在回忆之时,也化成了嘴角一抹怀念的微笑。
当时年少春衫薄,也立骄阳,也立寒风。初入大学这个陌生的环境,上一秒还娇滴滴的小姑娘们,下一秒,便是爱红装也爱武装的“铿锵玫瑰”了。
所有的记忆都是潮湿的,和着汗与泪才刻骨铭心。所有的记忆也都是苦涩的,如果你回忆起来带着微微的甘甜,那必是时间在沉淀与发酵。也许你不再记得每一步防身术的动作,不记得手要抬多高,不记得腿要伸多长,但当你的指尖再次摩挲过发硬微干的迷彩服时,过往闪回,一念又一念——它们就是你的灯塔。
坚定
记者:2016级汉语言文学本科生 赵子烨
图: 观海听涛学生记者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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