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桃花源
本站讯 一个舞台,两场戏。当悲剧碰上喜剧、古风遇上现代,两个截然不同的剧本会擦出怎样的火花?民国时期,兵荒马乱后颠沛流离的清纯爱情;东晋时期,在武陵生活艰辛的捕鱼人的三角关系。戏中戏,剧中情,暗恋,桃花源。两种迥然不同的画风呈现在一个视野。三个人,两台戏,剧终心不散,人走忆不灭。12月20日晚,海鸥剧社2015年话剧周收官钜作《暗恋桃花源》在大学生活动多功能厅倾情上演。
暗恋遇桃花 阴差阳错
“好安静的上海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上海。好像整个上海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刚才那场雨下得真舒服,空气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滨柳,你看,那水里的灯,好像……”
“好像梦中的景象。”
“好像一切都停止。”
“一切是都停止了。这夜晚停止了,那月亮停止了,那街灯,这个秋千,你和我,一切都停止了。”
云之凡笑靥如花欣赏着此刻眼眸中的上海,温柔似水向江滨柳倾诉衷肠。灯光打在云之凡和江滨柳身上,背景是静谧的上海街头,两位在黄浦江边上即将分离的情侣,一个要去昆明,一个留在上海。在上海他们因战乱相遇,亦因战乱离散。空气里氤氲着不舍与忧伤,江滨柳细心地脱下外套披在云之凡的肩上,承诺一天一封信寄给远在昆明的之凡。“滨柳,你看,那颗星星!”,之凡故意引开江滨柳的注意力,从身后的手提包里取出一条蓝灰相间的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有些事情不是你说忘就忘得掉的。”,“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彼此的相拥和海誓山盟,一切都那么的美好。突然间台下传来一阵怒吼:“不是这种感觉。我记得当时呀,不是这个样子。”导演怒发冲冠地冲上来打断了正在排练的他们。原来导演是在寻找当年的自己。与此同时,袁老板带着他的剧组来到相同的场地,《暗恋》和《桃花源》这两个毫无干系的剧组竟然租了同一个场地准备排练而且双方互不退让。身着古装的《桃花源》演员们优先占领场地,首幕灯光缓缓变暗。
武陵三角 生无可恋
争夺场地成功的《桃花源》剧组开始排练他们改编的剧本。背景从老上海的街道转换到一家普通的古代民宅。第二幕,老陶家,一张旧四方桌,三把椅子,一幅破竹帘子。武陵人老陶以拔酒瓶盖子失败、吃饼咬不动的窘态亮相。他和妻子春花结婚多年仍无子嗣,春花还要买药回家给他治病。不料妻子原来一直嫌弃老陶一事无成、生育无能而与袁老板私通。袁老板不怀好意地前来送棉被,与春花的奸情在言行举止中暴露无遗。三人在争执下重复运用的含糊不清的“那个什么”“哪个什么”的台词听似语言崩溃混乱,却耐人寻味,恰恰体现这一整个剧本的言语风格和台词基调。得知妻子和袁老板奸情的老陶悲痛欲绝生无可恋,他突然起身,从桌子后面走到台前,掐自己的脖子道:“我死!我死!我死!……”春花与袁老板见状声称自己也去死。“我有场租租约!”演至高潮,《暗恋》剧组的导演攥着租约要求对方归还场地,双方陷入争夺场地的第二轮争吵。桃花源剧组美工顺子不知有意无意地将装布景的卡车送走,袁老板气急败坏,《桃花源》剧组只好暂时离开追回卡车。两组之外,一位红衣疯女子大喊:“刘子骥--刘子骥--”在场的两个剧组都以为她是对方剧组的人,无人认识她口中的刘子骥,也无人理睬疯狂寻找刘子骥的她。
四十年之约 牵肠挂肚
第三幕,38年后的台北病房,江滨柳躺在病床上,护士在旁照顾着病重的他。“民国三十七年,我和她在上海认识的。那个夏天是我最快乐的一个夏天。后来她要回昆明老家过年,我和她在上海公园分手。结果,就一辈子没碰到面了。”江滨柳38年来对云之凡仍念念不忘,他甚至不惜重本买下半个《中国时报》的版面登一则寻找云之凡的寻人启事。护士看出江先生心事重重,江滨柳无处可诉唯有跟护士袒露心扉。“那,那你这四十多年,都一直在想她?”护士一语道破,说到江先生的心坎上。而江太太来到病房,却被江滨柳冷漠地拒绝她的照顾。舞台上,左侧是江太太和护士在病房里倾诉往事,右侧是江滨柳拿着西装隐约看到云之凡和当年他们分离的上海街道。悲伤的音乐响起,江滨柳绝望地看着云之凡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手中的信散落一地。正值悲伤之际,导演再次登台直呼效果不佳,《桃花源》的剧组也再次前来抢地。导演深陷苦恼没法缓解,只好把场地让给《桃花源》剧组排练。
追溯上游 意外之境
老陶手摇船桨,缘溪行,忘路之远近,遇急流陷漩涡,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老陶追溯上游,选择远离不堪的家,却误闯误撞来到世外桃源。“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桃花源与世隔绝。这里竟有跟袁老板和春花长得一模一样的一对夫妻,老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物。他们热情地款待老陶,并让老陶忘掉过去,在此重新开始。优美的音乐下,三人愉快起舞和玩捉迷藏。音乐戛然而止,《暗恋》剧组要求对方让出场地,“我看你的喜剧,我好痛心哪!”“我看你的悲剧我很想笑!”彼此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把舞台分成两半,各占一半。
然而同台共演干扰频频,分成两半的舞台混乱好笑,演员们不仅台词接不上,感情也连不上,两个剧组演至中途无功而返,毫无成果。于是《暗恋》剧组导演只好让出舞台给《桃花源》剧组继续排练。
寻妻梦碎 寻花无果
春花家,灯光亮起,花瓣舞起,凄凉,艰苦,凋敝。袁老板和春花生活几年,育得一子,然而袁老板沉迷赌博,家境破败。春花无助地宣泄对袁老板的不满,心中充满愤怒、恐惧和内疚。他们都以为老陶死了,在家里安放着老陶的神位。而白衣飘飘的老陶多年后终于返家欲将春花带走,却把两人吓得魂飞魄散。老陶向他们讲述桃花源奇遇,这对于春花和袁老板而言似天方夜谭。老陶一心想带春花前往桃花源,此时婴儿哭声骤响,仿佛晴天霹雳。袁老板和春花两人将孩子推来推去甚至将其致死,老陶绝望地望向无尽的远方,梦碎一地,黯然神伤,孜然一身欲重回桃花源,却寻不到浮标,再也找不到桃花源了。
光阴似箭 时光流水
在苦苦哀求剧场管理员再等十分钟之后,《暗恋》剧组上演他们的最后一幕。江滨柳深知自己命已短矣,向自己的妻子吩咐身后事并交代财产。妻子美茹想要滨柳在床上歇息,却遭到滨柳强烈反对。这时,门外,一位端庄而气质高雅的老妇人站在门口。那,是云之凡。护士识趣地一同与江太太离开病房。38年的重逢,江滨柳和云之凡的声音都已被岁月淘洗,苍白无力。不见时想念万分,相见时却无言以对。围巾如昨,人难回。短暂的沈默静息后,之凡向江滨讲述自己的现状,江滨柳感叹“大上海可相遇,小台北难相逢”,云之凡言语吞咽讲述自己38年前随哥嫂去了昆明,又辗转泰国、河内和香港多地,最终定居在台北。两人相望却无言,嘘寒问暖不知从何说起。终于,江滨柳还是忍不住问:“之凡……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我……我写了很多信到上海。好多信。后来,我大哥说,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要老了。我先生人很好。他真的很好。我真的要走了。”之凡将多年藏起的话说出来,命运让他们在这么大的上海相遇相识相爱,却止于分离,在如此小的台北错过30余年。之凡和滨柳紧紧地握手,内心的遗憾终将无法弥补,他们都老了,都各自有自己的家庭。当年的分离,命运早已注定他们有缘无份。之凡走了,江太太回来了,滨柳抱着妻子,失声痛哭。
舞台上,疯女子呐喊:“刘子骥,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花瓣散落一地,她旋转着,抬头,仰臂,仰天长啸着那个名字:“刘子骥--刘子骥--刘子骥--啊--啊---”全剧终。
暗恋是一个动词,桃花源是一个名词。寻找是一个动词,刘子骥是一个名词。所有动词都是姿态,所有名词都是符号。《暗恋》是历史,《桃花源》是寓言。春花嫁给袁老板,他们的理想消失了。江滨柳若娶了云之凡,故事也不过是一段生活。老陶的桃花源是一个梦,醒了便抓不住。江太太最亲近的守候也终究挽不回江滨柳对那个符号的苦苦守望。寻觅和守望成为常态,而占有的最高表现形态是毁灭。人们寻觅和守望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又毁掉那些能够触摸到的东西。
文:梅玉珊 常晶 图:段然 路青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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