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企业家成功回购流落海外85年国宝

    11月6日，记者在香港佳士得秋拍太原巡展会上得知，在纽约时间今年9月17日纽约佳士得秋季拍卖会上，流落海外85年的天龙山北齐第十号窟西壁主尊佛首，被山西企业家许鹏以86．6万美元成功回购，此举被誉为 "继圆明园兽首之后最重要的国宝回归"。

心跳时刻

记者第一时间联系太原市文物局李纲局长，李局长证实了消息的真实性。天龙山分东西两峰，山腰处开凿有25处石窟，其中东峰12窟、西峰13窟，共有石佛造像500余尊，浮雕、藻井、画像1144幅。目前，经过确认流失海外的佛像超过100尊。

    纽约时间2008年9月17日18时，纽约佳士得秋季拍卖会在美国纽约洛克菲勒中心举行，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拍卖会的买家比往日有所减少，但是大厅中央的一尊佛像还是吸引了众多买家的目光，它技法娴熟、比例适当、线条柔和、雕刻精美、含笑安详，似乎在满足中冥想。它就是天龙山第十号窟西壁主尊佛首。

    佛像编码为第570号，时代为北齐，高0．38米，估价20万到30万美元。受山西企业家许鹏的委托，香港佳士得中国区业务总监汪洁代为举牌。纽约时间18时30分，佛像开始拍卖，起价12万美元，之后相继叫出15万、20万、30万、32万、42万美元，这时场上剩下了5名买家，4名电话委托，1名现场叫价，其中一名来自欧美。让汪洁庆幸的是，美国著名收藏家爱斯肯那蒂坐在场内，并未参加竞拍，此人实力雄厚，经常将拍价飙得很高。她马上向许鹏报告：首战告捷。

    5名买家开始从42万美元角逐，45万、48万、55万、60万、70万美元。汪洁始终手持电话听筒，每出现一次加价，信息立即从纽约直达太原。坐在电脑前的许鹏也很紧张，能不能为太原人赢回佛首在此一举。他沉了一口气，告诉汪洁：72万美元。汪洁立即举牌，拍卖师用英语报出加价，叫价三次后全场沉默。"咚--- "落槌，加上手续费，最终许鹏以86．6万美元的价格，购得天龙山佛首。灯光下的佛首仍在微笑，那一刻，许鹏的竞拍团队兴奋地击掌庆贺。阔别山西85年，天龙山佛首要回家了。

屈辱时刻

86．6万美元，将近600万元人民币，这个价格对于珍贵的天龙山佛首来说并不高。以2006年举行的纽约苏富比某场拍卖会为例，一尊中国六世纪石灰石弥勒佛坐像拍价136万美元，一尊石灰石击鼓飞天舞女像拍价105．9万美元，另一尊古代石灰石兽像拍价547．2万美元。汪洁感动地说："我们与佛真的有缘。"

    太原市文物局局长李纲对天龙山佛像钟爱有加："它们拥有那种活生生的气度，很飘逸，很美，气质非常高贵。"凤凰卫视资讯台《投资收藏》栏目关注天龙山石窟已有8年，并促成了许鹏回购盛举。制片人谢冰评价：云冈石窟和龙门石窟是按照帝王旨意建造的，遵循严格的规范，而建造天龙山佛像时，艺术创作环境较为宽松，你能感到那种平民化的表情，其中凝聚了工匠的匠心，那种精巧让后世人望尘莫及。

    天龙山的噩运是从1918年开始的。

    1918年，一批日本人来到太原天龙山进行学术考察，带队的是东京大学东洋建筑史的权威专家关野贞。关野贞看到天龙山的佛像后，曾在日记中写道："能探查佛教圣地天龙山是我期盼已久之事，因为这里珍藏了北齐到隋唐中国佛教艺术最鼎盛时期的辉煌。在石窟内，当我看到佛龛、佛像雕刻时，内心的惊讶与喜悦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1921年，关野贞将他的调查报告在日本的《国华》杂志上发表，随后日本及其他一些国家的学者也纷至沓来，对中国天龙山石窟进行多次考察，详尽地记录了石窟的具体情况。然而，也正是这些考察和有关石窟的大量学术报告及图片的发表，引来了一场石窟劫难。

1923年到1924年，天龙山大部分洞窟的头像几乎被日本人割盗一空，较小洞窟的佛像则被整体盗走，只有第九号洞窟的摩崖大佛，因为尺寸巨大，难以运输才幸免于难。大量佛像被日本山中商会收购并卖给日本收藏家，珍珠港事件后，部分佛像流入美国。此次回家的佛首就来自美国著名收藏家沃特·莫莱斯手中。

光荣时刻

2000年，凤凰卫视资讯台《投资收藏》在调查百年中国艺术品流失史过程中发现，日本山中商会曾是当年全世界最大的中国古董商，经山中商会流出的中国艺术品，遍布世界各大博物馆，其中也包括大量天龙山石窟造像。

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李裕群参与了本次佛像的鉴定，几经比对，才认定佳士得竞拍佛像来自太原天龙山第十窟。近日，佛像由纽约运抵香港。大家打开包装，李裕群一声不响地端详，石质、纹饰都对，他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它，比照片上还漂亮。"他指着一道石纹说："天龙山多砂岩，佛像发青，你看这道石纹，与窟内墙壁上完全一致，这是实证。"

天龙山，曾经是北齐皇帝高欢的避暑宫。与流失海外的兽首相比，回家的天龙山佛像年代更久远，独具历史、艺术、宗教价值。为制作专题片《天龙山国宝回归》，谢冰曾五上天龙山，他说："每次来这里，都有不同的感受。"

11月6日，汪洁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她为佛像回到山西而开心，当时她在香港看到佛像时，曾被震撼得双手捂住嘴巴，"我们真是幸运，以一个没有水分的价格胜出。今后公司将留意这方面的信息，尽早促成更多海外珍品的回归。"

关于回购成功，收藏专家分析原因说，其中不乏美国金融危机的影响，因为佛像多为机构或博物馆收藏，留在私人手中的数量极为有限，也极难出现在拍卖现场，全球经济不景气，卖方持有热情降低，买家也谨慎收购，这提供了介入的可能性。另外，凤凰资讯等华语传媒积极推动，山西收藏家抱有爱国思想，艺术品备课比较充分，这些都是发现机会并抓住机会的动力。此举也扭转了山西老板的炫富形象，据佳士得公司公关人员介绍，目前山西买家影响力很大，比起广东、温州等买家，山西买家更低调，更抱团，重视专家意见，收藏品保值性良好，属于那种"有藏货也会买货"的内行。

香江岸畔的佛首思念天龙山故乡，许鹏说，佛像最终将回到它应该去的地方。天佑天龙山，天龙山期待团圆。

文：冯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