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禄：投资智力乐无穷

文／王云桥

　　他不是投资办企业模式的创业，但他二十年如一日，投资着自己的智力、精力与年华，用自己辛勤劳动的产品----高素质的人才和高水平的科研成果来回报社会与祖国。 --作者

　　1955年，张德禄出生于山东省禹城县。1979年7月毕业于山东师范学院聊城分院英语系并留校任教，1982年3月至1984年2月赴澳大利亚悉尼大学留学，师从当代世界著名语言学家韩礼德教授，获语言学硕士学位。

　　现任中国海洋大学（原青岛海洋大学）外语学院院长，山东大学英语语言文学专业博士生导师；他还兼任山东省国外语言学学会副会长，中国符号学与语言教学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高校功能语言学研究会副会长……

　　看到张德禄教授平常式样的简历，笔者的心情却难以平静。仅仅二十多年间的时空转换，他从鲁北平原一个偏僻的农村起步，走进百里之外的大学校门，走出千里之远的国门，落脚于万里之遥的世界著名学府；最后又回到祖国的一方热土。从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弟，到国家重点大学的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内知名并具一定国际影响的语言学专家……把这些反差极大的画面和谐拼接起来的正是张德禄背后那一串串执着的奋斗足迹。

天道酬勤

　　初识张德禄是在1979年山东省英语教师暑假培训班上。这种培训形式，课程不紧，也没有硬性任务和作业，地点又在海滨城市，所以课余时间，学员们大都顺理成章地去游泳，到海边漫步或逛商场、轧马路去了。而每当笔者从山东师院聊城分院学员的房间走过，总会看到一个赤膊赤胸、只穿短裤，伏案用功的人。经从旁打听，才知此人名叫张德禄，由于学业突出，刚毕业留校任教，据说已有万余英语词汇的功底。从此，这个名字就连同那幅挥汗用功图深刻在笔者的记忆中。

　　再识张德禄是一年之后的1980年9月，在山东大学受教育部委托而举办的“山东省青年英语骨干教师首期培训班”上。20名学员由全省高校推荐并经集中考试选拔而来，都非“等闲之辈”。而外教是来自美国加洲大学的一对夫妇，水平甚高，热情甚高，教材都是他们直接带来的英语原版，听说读写一应俱全，交叉上课，加之改革开放之初，大家对外教新奇十足，也干劲十足，竞学十足，半年下来，都受益匪浅。而笔者和学员李君有幸与张德禄同住一室，再次领略了他“拼命三郎”式的学习风采。除了下午课外活动时间，我们有时玩玩飞碟，其它时间包括晚上和周末，他绝少有外出的时候，总是在不停地听呀、写呀、读呀、抄呀，好像不知疲劳为何物，笔者暗叹，此君真乃“强劲对手”！结业考试的结果，可想而知，他是仅有的五名全A学员之一。

　　培训班的每周一文，且全批全改，是其一大特色。德禄的大作，数次被外教选作范文朗读。其中“My Worn and Broken Bicycle”一文，外教读得是声情并茂，学员听得是会心大笑(当然，那是那个年代的三分无奈、七分苦涩的笑)，其点睛之笔是用上了当时百姓的一句流行语，“我的自行车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而且只剩下一只脚蹬子( Each part of my bike made noise except the bell，with only one pedal left at that )。

　　德禄在上大学期间，曾向他叔父借了一辆堪称农村奢侈品的破旧的自行车，这样，他就可以在周末或节假日骑车回家，帮助父母料理家务，下田劳作，还可省下几块车票钱。德禄的父亲体弱多病，弟妹年幼，全家的生活重担都压在了母亲一人身上，他在紧张的求学生活之余，还要把精力和时间分散在减轻父母负担上。在此，我们不但看到德禄“寒门孝子”的一面，还可以看到，生活的磨练、求学的艰难以及他对大地母亲的依恋，正是他日后数十年而不衰的拼搏精神的源头。在那条凹凸不平、尘土飞扬长达150余华里的乡间土路上，他历经过多少次的往返和风吹雨打已无从考察，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以后他走得多远，都是这条撒下过他的汗水，留下过他奋斗足迹的人生道路的自然衔接或延伸。

留学澳洲

　　1982年张德禄去澳大利亚悉尼大学留学，他是在由省教育厅指定的三所高校派出的教师进行的选拔考试中，凭借实力轻松胜出而获得惟一一个出国名额的。

　　他在悉尼大学遇到的第一个挑战就是国内的本科学历不被承认，无法获得直接攻读研究生课程的资格。他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凭借信心和实力，夜以继日，埋头苦干，结果只用了一个学期就通过了本科生资格考试；接着，再接再厉，连续作战，又用剩下的三个学期攻下了通常需要两年时间的研究生课程和硕士论文，以优异成绩毕业并获硕士学位。

　　而他最大的幸事是遇到了恩师----当代世界大师级著名语言学家韩礼德教授及其夫人----同样身为著名语言学家的哈桑教授。导师深邃而独创的学术思想，严谨而开放的治学态度，平易近人的情操风范，都给张德禄留下了受益终身的深远影响。而他们也非常喜爱这个勤奋刻苦、成绩突出的中国学生，给予了悉心的指导与提携，并由此开始了与德禄至今不断的学术交往与友谊。

　　提到韩礼德教授，就不能不提及他所创建的在国际语言学界具有重要影响、 在中国语言学界占有主导地位的“ 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该理论是上个世纪60年代，由韩礼德教授继承其老师费斯和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等人的语言学和人类学思想后发展起来的，成为国际上独树一帜、影响甚大的语言学流派。韩礼德教授当时也许没有料到，正是张德禄这个继胡壮麟、侯文瑞等中国学生之后的又一高徒，不但在普及他的语言学说方面将扮演重要角色，而且在完善提升他的学说理论及其应用研究方面将做出重大贡献。

硕果满枝

　　1984年3月，张德禄在出色完成两年留学任务后如期归国，回到山东聊城师范学院英语系工作。由于他的父亲在他出国期间不幸病故，有许多家事需要他料理照管，而他的妻子又远在外地区的乡镇工作，还带着才两岁多的儿子，这些都牵扯了他不少的精力。为解除他的后顾之忧，校系领导主动出面做工作，将他的妻子调入本校，这样，他才得以安下心来集中精力搞教学科研。

　　从1987年发表第一篇论文，到1997年借调到原青岛海洋大学这十年，张德禄共参编、合著或主编教材、词典、著作等10部，发表论文35篇，还参加了4次国际语言学大会并宣读论文，这是他高起点的科研起步期、学术准备期。他发表在国际著名语言学刊物“Text”［语篇，1991（2）期。荷兰］上的论文Role Relationships and Their Realization in Mood and Modality《论角色关系及其在语气和情态中的实现》，被我国著名语言学专家、北京大学胡壮麟教授誉为“功力非凡，已是国际性人物”，并获山东省教委优秀科研成果一等奖；他参编的《语言学教程》一书，获1992国家教委教材一等奖；他与胡壮麟、朱永生教授合著的《系统功能语法概论》一书，被誉为系统功能语言学在中国的“启蒙、奠基"之作，并被许多高校选作本科生或研究生的教科书。这45件科研成果有一大半是在他担任系领导后，在繁忙的教学、行政管理事务之余完成的。其间，由于出色的科研成果和学术水平，他于1992年晋升副教授，1993年就被破格晋升教授，时年38岁，是全校最年轻的教授。

　　1998年张德禄正式调入海洋大学后，开始了他学术研究的一个新阶段和丰果期。 张德禄是凭借他的实力----科研成果和学术水平的影响而获得海大青睐的。其中的一个关键人物就是该校外语学院原院长、知名汉英语言比较及翻译理论学者杨自俭先生。他慧眼识才，力主将远在鲁西的张德禄“挖”到海大来，接他的班，海大领导数次派专人登门拜访做工作，张德禄终于被打动了。

　　在海洋大学六年，他在先后担任常务副院长、院长的同时，还给本科生开设英语语言学基础、英语文体学、英语词汇学等课程；给研究生(含山东大学博士生)开设功能语言学、系统功能语法概论、功能语法、功能文体学等数门课程；此外，他的专著《功能文体学》和《语篇衔接与连贯理论的发展及应用》奠定了他在国内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及应用研究领域领军人物的地位。

　　1998年，他出版了独立撰写的专著《功能文体学》，这是多年研究成果的结晶。他把韩礼德功能文体学思想具体化，提出了功能文体学的总体理论框架，提出了语篇文体分析的具体程序，并且用大量实证对语篇进行了具体的分析。2003年他在完成教育部《论语篇连贯的总体条件》项目的基础上，由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了其专著《语篇连贯与衔接理论的发展及应用》一书。该书从多方面发展了韩礼德和哈桑的衔接理论，并且把衔接与连贯结合起来，研究了衔接在语篇连贯中起作用的条件，并把此理论应用到外语教学、翻译、语篇分析、文体学等领域中。他手头上正在研究的课题是《韩礼德功能语言学教学思想研究》课题的主体部分----《功能语言学与外语教学》，将由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

　　他的这些学术观点也反映在他的学科建设思路中。他一直期望能够在自己工作的学院建立比较完整的语言学一级学科，包括理论语言学研究、应用语言学研究、对比语言学研究、社会语言学研究、心理语言学研究、地理语言学研究。同时，在这些理论研究的基础上建立跨学科研究，如语言学与人类学、社会学、心理学、哲学、逻辑学、数学、人工智能等，并且使每个学科都至少与一个应用学科相联系，包括外语教学、翻译学、语篇分析等。一旦这个立体交叉学科模式的框架能够完成并且达到一定的层次，就会产生良好的综合效应，从而推动外语教学和研究的发展。

　　著述等身、崭露头角的张德禄教授刚满48岁，正值人生和学术的盛年。他不沾烟酒、不好应酬、不事张扬，惟好读书，教学科研已成为他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他计划在今后的几年中继续他的语篇衔接和连贯的研究，期望把语篇连贯理论化，建立功能语篇连贯学，使语篇分析再上一个新的台阶。
像张德禄教授这样，留学回国二十年赤心不改、默默耕耘在教学科研第一线，为国家培养成百上千的高级专门人才，并以他高水平的学术成果在英语语言学领域缩短着我国与国际先进水平的差距，并在接近乃至赶超着，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创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