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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南:信仰之光灼灼其华


  沧南,男,1924年5月生,安徽合肥人,中共党员。1952年中国人民大学政治经济系硕士毕业,后任教于中国人民大学、武汉大学。1977年11月任教于湘潭大学,先后担任哲学系主任、毛泽东哲学思想教研室主任,湘潭大学毛泽东思想研究中心教授,兼任全国毛泽东哲学思想研究会理事等。获得“全国优秀教师”“湖南省荣誉社会科学专家”“湖南省教育系统关心下一代工作标兵”“全国教育系统关心下一代先进个人”等荣誉称号。著有《农民哲学常识》《毛泽东哲学思想》《沧南自选集》,主编《毛泽东方法学》,撰写《认识论的辩证法和辩证法的认识论》等论文120余篇。

  咕咕的鸟叫声,拨动第一缕晨光,绿树点染的校舍,渐渐鲜亮。

  5月15日7点30分,95岁的湘潭大学教授沧南,像往常一样开始漫步校园。一排高大的樟树,如庄严的卫兵一样列队,向树下走过的沧南行注目礼。

  老人腰身挺拔,步履有些蹒跚。上世纪80年代初,他领着学生种下这排樟树。时光挑高了树,也染白了他的头。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沧南仰望翠绿的树冠感慨:“我1977年来湘大,这里还是一片荒凉的黄土坡。”

  满怀激情投身湘大建设

  在共和国和沧南个人的时间表上,1977年都是一个历史性的年份。

  1977年12月10日,570万中国考生走进曾关闭了10余年的高考考场。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将重新成为整个社会最重要的价值取向之一。

  这一年的11月,曾任武汉大学哲学系教研室主任的沧南,提着一口大樟木箱子从武汉来了湘潭,成为湘潭大学复校后从全国各地高校援建湘大的首批教授之一。

  此时的湘大,没有电灯、自来水,没有图书馆、教室,没有教师宿舍,办学条件十分艰苦。老师分散住在附近农民家里,蚊子又多又大,晚上备课,就把腿放在盛半桶水的水桶里。沧南至今难忘的,是学生深夜还点着煤油灯坐在食堂看书不肯走,他就每晚去赶他们回去睡觉。

  出生在安徽农村的沧南,饱尝过没书读的痛苦。父亲很早去世,母亲带着姐弟5人挖野菜充饥甚至乞食。小学才读了两年,抗战爆发,沧南成了流浪的失学少年。为了能上学,他住过田间的小草棚,持续高烧一个多月……

  沧南原姓高,1948年坐着大板车到河北沧县,赴冀中解放区华北大学学习,并改名为沧南以兹纪念。1949年华北大学更名为中国人民大学,沧南也成为新中国新大学的首批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教。

  1959年,武汉大学校长访问中国人民大学,请求支援一名哲学教师,沧南被选中。

  湘大复校之初,沧南已过知天命之年,他与来自全国近百所高校的600多名教师一道,满怀激情,脚踏黄土,艰苦创业,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就是牢记毛主席嘱托,把湘潭大学办好。

  求真是终生坚持的学术原则

  一把竹藤椅磨得发亮,一张有虫洞的小书桌堆满图书。窗外桂花树挺立,尤其到了秋天,满屋子全是花香。

  东坡村9栋3单元2楼。上世纪80年代,沧南搬到这里就再没挪窝。桂花窗下,竹藤椅上,静坐桌前读书备课写作——这个定格近40年的场景,沧南自称为“坐真理的冷板凳”。

  求真是沧南终生坚持的学术原则,不见风转向,不因势献媚,保持一名学者应有的独立性。

  1978年,沧南向学校建议,湘大哲学专业招考毛泽东哲学思想硕士生,并建立毛泽东哲学思想教研室。1979年至80年代初,学术界出现了一股贬低甚至否定毛泽东思想的思潮,沧南态度鲜明:应实事求是看待毛泽东。 1983年,沧南提出“毛泽东方法学”这一创见性的学术课题,并主编了图书《毛泽东方法学》。他认为毛泽东制定的一整套具有中国特色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的科学理论,正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一大创举。“这是沧南先生独具特色的学术贡献。”原中央文献研究室副主任、《求是》杂志社原社长李捷如此评价。

  40年坚守与开拓,湘潭大学已成为全国毛泽东思想研究的“重镇”。

  沧南一直提倡教学民主化:“学术面前人人平等。争鸣的气氛浓一点,才有真正的教学相长。”

  今年78岁的湘大教授范贤超,是沧南最早招收的研究生。范贤超说:“老师讲课言简意赅,有不同意见,就可以站起来和他辩论。”现在,沧南每年还要发表好几篇论文。每一篇沧南都会第一时间叫范贤超提意见,而范贤超也不客气,拿起红笔就在稿子上修改。

  在学生心中,沧南是慈父也是严师。谁发表了论文,他自掏腰包奖励,但毕业论文不合格,哪怕是女生的,他也会当场撕碎扔到垃圾筒。有一年,他的5位研究生第一次上课因为各种原因都迟到了,被他狠狠批评了一顿。第二天,沧南又向他们道歉:“我是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呀。”

  “老师的严格,我受益一生。”广东省人大法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吴克昌感叹,“至今,我做事做人都不敢偷懒,不敢马虎。”

  “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

  困境是人性的显影剂、试金石。沧南旺盛的生命力,是意志的胜利。

  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妻子磨难不断:患上乳腺癌,后转移为骨癌,双目失明,16年里先后动了9次大手术。为了照顾常年卧病在床的妻子,沧南每天很早起床,买菜,做好早餐,7点半出门上课。有一段时间,长期生病的儿子住在郊区的医院,妻子住在市区的医院。他6点钟就出发,走1个多小时去看儿子,再坐车去看妻子……

  1995年,71岁的沧南从哲学系离休后,就开始给学生上党课。在妻子最后的岁月里,他白天照顾妻子,晚上加班备课。学生们知道后,特意用大竹筒和野花自制了两个花篮去看望师母。

  “当时我是古稀之人了,也很累。”沧南坦言,“但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从不怨天尤人,只讲面对现实。首先我是一名老师,要把课上好,其次我是妻子的丈夫、儿子的父亲,应护理好病妻病儿。这样,才不愧为人师,为人夫,为人父。”

  进入耄耋之年的沧南,凭着一股“活着就要有共产党人精气神”的劲头,依然坚持上党课和学术研究。

  目前,沧南致力于研究唐诗宋词中的中国哲学思想,一部书稿已完成数万字。他每天早上四五点即起,7点多散步后读写几个小时,午休后继续工作,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就上床休息。

  “老师是一面旗帜,也是一面镜子”

  信仰有力量。信仰也有光芒,点燃心灯,照亮灵魂。

  沧南上党课不说大道理,勇于自我剖析,只说心里话大实话。他讲看到中青年老师买新房买小车,曾经心理不平衡而反思自己;看到有些教授要当这个当那个,当不上就走人,他也吐露他的“想不通”:难道教师一定要当官吗?

  他的党课不仅在课堂。每天的“早操”也是他和年轻人交流的好时光。

  “2015年暑假,每天8点钟,连续好几天,教授爷爷坐在东坡村附近的石凳上,给我讲他从放牛娃到共产党员和人民教师的故事。”正在湘大毛泽东思想研究中心攻读博士学位的吴璇回忆。

  身体力行就是教育,一切都有传播力和感染力。浮躁功利的世风里,沧南自甘淡泊清贫。学生们要为他操办从教60周年纪念活动,他脸一沉:“搞这个,我就跑掉。”女儿爆料父亲很“抠”:找他借钱还要打借条;一件棉袄穿了30多年,拉链坏了还舍不得丢,在家用根布绳子腰间一捆……

  40年来,湘大先后为教授盖了几栋楼。20世纪90年代,学校安排沧老搬到松涛村的“校长楼”,有位患哮喘的同志提出也想搬到新环境里住。沧老听说后想也没想,就让出了自己的新住房。

  2015年,沧南告诉女儿,他准备卖掉邮票,将所得资金全部捐给湘大哲学系设立奖学金。

  女儿深知邮票在父亲心中的分量。沧南上世纪40年代开始集邮。刚到湘大时,妻子从武汉写信都会寄来邮票,他回信就寄上妻子喜欢的手绢。妻子来湘大后,两人常去市里淘邮票,到雨湖公园划船。她问父亲:可不可以只卖一半,或者捐一半?

  没想到,父亲卖掉了所有邮票,捐出了所得的20万元。得知此事,湘大马克思主义学院院长颜佳华等几位学生担心老师生活困难为他凑了一笔钱,他也全捐了。“老师是一面旗帜,也是一面镜子。”颜佳华感慨。

  “我是一名流浪儿,得到过很多好心人的帮助,把他们的爱心传下去,是回报与感恩。”沧南说。

  2018年12月,沧南获评2018年感动湖南人物;今年5月,沧南入选湖南省拟推荐的全国道德模范候选人名单。

  信仰之光,既温润如玉,亦灼灼其华。

  《湖南日报》 2019年06月06日 第五版